言罢,叩首三拜,旋而起身回到碧玉堂,挥笔将秦初官身在幽州护卫府一事写下,装入信函,突又一想:沈师伯时常都会来庄,而外公不定近日也会归庄,我留下书信告知反是不妥,待探出秦贼下落,届时有劳那马叔叔再来通知不迟…便又将写好的书信撕毁。
向啸天不手刃仇人誓不归庄的心思,计金玉是为不为知晓,而他更不知向啸天已为身亡。
转到寝室,收拾行装,望了一眼手中的‘工布剑’,心想:工布仍不世名剑,携在身边若为歹人所贪,将是引来麻烦,而若携它同行,吴伯必是起疑,应带上寻常剑刃才可。
便将‘工布剑’与挂在墙上的一柄青锋剑置换,然后又打开柜屉,取出一瓶装有‘隐气丹’的小瓷瓶,放入包裹中。
计金玉之所以有药王谷的‘隐气丹’,实属巧合。周娥皇中了‘千机散’,众人猜疑到柳宫文弟子的身上,计金玉便带人询查,虽事隔多年,终也查到三名柳宫文的弟子,无意间从其中一人家中搜出了‘隐气丹’。
这‘隐气丹’是当年柳宫文击杀了苗修竹夫妇后夺得,而在柳宫文身死之后,却被其弟子所得。服下‘隐气丹’,十二个时辰内修为可压在归真境,虽时长不久,但胜在有数十粒,计金玉将药丸带上,自是备不时之需。
转到厅堂上,唤来管家吴伯,“我剑法难以悟通,要去向洛兄长请教,恐是要停留近月时日,若我外公回庄或沈师伯来庄问起,你告知他们便是…”言语一顿,叹了一声,又道,“吴伯,你莫再为暗中跟踪了,伏在灵秀庄外三五日倒是可以,若是一个月,如何使得?”
这吴伯跟随向啸天有三十余年,此下修为是神念小成,当年向素素被毒书生所掳一事,他是知晓,而他是此下庄丁中唯一知晓计金玉真正身世之人。
向啸天心恐计金玉报仇心切,会只身离庄寻仇,便吩咐吴伯留意他的动向。而计金玉先前去灵秀山庄之时,吴伯曾暗中来回跟踪,却不知已被计金玉发觉。
吴伯听得一惊,苦笑道,“那恶贼厉害,老奴担心少爷情急寻仇,万一遇上,那将如何是好?”
“连外公都不识那秦贼面目与行踪,我如何能寻到遇上?而以我之力,去寻那些恶贼,岂不送死?我志在手刃恶贼,不会作鲁莽之事,我此去不仅是与洛兄长请教剑法奥妙,也是想向他打听外公的消息。”
计金玉从洛明珠口中得知真相后,那时是打算只身去桂州、安南寻找线索,心恐吴伯得知后,会对自己加倍提防,自未将凶手是秦初官一事告与吴伯。
吴伯心知计金玉少年老成,见他未携带‘工布剑’,听得他所言大为有理,略一迟疑,便道,“听闻新州有客来访,可是那马旭东马先生?”
“正是…”
“何以他来去匆匆,都未入庄一坐?”
计金玉未挽留马旭东进庄,就是恐被吴伯得知消息,心知吴伯也有所起疑,言道,“外公曾寻去北地,向马叔叔打听凶手,也与他告知了我爹娘遇难一事,他有事缠身,此下才来拜祭,外公不再庄中,他便不愿停留。”
对于向啸天北上寻找仇家,吴伯自也是知晓,听得计金玉言语,也不疑有他,叹了一声,言道,“少爷此去房州,若得老主人行踪,老奴斗敢,届时还望少爷遣人来庄告知,也使老奴放心。”
计金玉知他关心向啸天,闻言笑道,“不定外公一两日便是归来也未可知,而洛庄主遣有高手相随外公身边,你就莫为担心了。”
吴伯点了点头,言道,“那老奴去与少爷备上坐骑…”话音刚落,便转身疾步行去备马。
当计金玉行岀庄门,吴伯恰是将坐骑牵来,接过马缰,便跃身马背,辞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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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十日戍时,开封府内城一条街道上,行有一主一仆两个人,主人是一位年过四旬,身着常服、气度不凡的男子,随从则是一位二十岀头身着青衣的汉子。
当来到赵德昭的府邸大门前,二人停下脚步,那随从上前与门卫一番言语,那门卫借着悬在头顶宫灯的光亮,脸显惊色中瞄了一眼常服男子,迅速转身入府。
片刻后,赵德昭疾步岀迎,对着常服男子行礼道,“德昭恭迎赵相公。”
原来来人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赵普。
赵普拱手回礼,“冒昧来访,还望殿下勿怪。”
虽说赵德昭受封贵州防御使,但他毕竟是皇子身份,此下非在皇宫殿堂上,赵普自是以皇子身份见称。
将赵普迎进府中厅堂坐定,待仆人奉茶之后,赵德昭示意左右退下。
厅堂一时安静下来,赵德昭身形微微前倾,言道,“赵相百忙之中莅临,不知有何指教…?”
赵普微微一笑,端起茶碗,掀开碗盖,用盖子拔了拨碗中茶叶,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将茶碗放在几上,缓缓言道,“历来皇子出阁,皆是封王,对于官家册封殿下为贵州防御使,殿下有何看法?”
赵德昭身形旋即一端,收回投向赵普的目光,也端起茶碗,掀起碗盖,缓缓摇头吹着热气,却是未为下嘴品茶。
赵普笑意趋浓,又道,“我大宋眼下疆域州县之中,无有贵州地名,官家让殿下岀阁,又册与虚衔,殿下应是未能领会到官家的意思吧?”
此时,赵德昭方为抿了一口茶汤,将茶碗放下,拱手道,“德昭愚钝,还望赵相指点…”
“前朝周太祖未龙显之时,那世宗皇帝的职衔,殿下可是知晓?”
“周太皇未龙显之时…”赵德昭眉头微皱,沉吟片刻,突是神色一凛,便止言不语。
赵普轻笑一声,言道,“世宗皇帝的字称,想必殿下应是知晓吧?”
赵德昭点了点头,却未开口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