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在那两位将军彼此唤出“白起”“王翦”的姓名时,马骥心中便已有所揣测,但此刻仍不免试探着问了一句:“敢问赵府令奉的是哪位陛下旨意?”
赵高望空拱手,肃然道:“自然是我大秦的始皇陛下!”
马骥见对方的脸上满是恭谨虔敬之色,又哪有半点史书中篡改始皇遗诏、祸乱大秦江山的权臣奸宦模样,心中猜到这必然又是一桩极大的隐秘,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从容含笑拱手道:“既是始皇陛下相召,在下敢不从命!”
赵高当即邀马骥上车,掉头向咸阳城中驶去。
沉重的青铜车轮在平滑如镜的驰道上碾过,发出一串雷霆般的轰鸣,在这座本该早已湮灭于时光长河的古老城市驶过。
咸阳城中的所有街道都是横平竖直宛若棋盘,所有的建筑形制各有规范,由内而外透出一种法度森严的气质。
只是此刻整座城池并无其他行人往来,所有建筑也都紧闭门户,肃穆沉寂令人心头倍感压抑。
车马驶到一座透着无尽宏伟与厚重的宫城之外,一列列披重甲、执长戟的大秦锐士驻守宫门。
赵高在车上高举一面令牌,扬声喝道:“陛下有旨,特许贵客乘车入宫,直至四海归一殿!”
紧闭的宫门向两旁打开,车马穿宫而过,来至一座悬“四海归一”匾额的巍峨广大殿宇之前。
赵高引马骥下车后拾级而上来到殿内。
马骥见大殿内左右空荡荡并无文武朝臣,只有正面一人背向殿门单手负后岿然伫立,身躯伟岸,头戴冕旒冠,身穿龙纹黑袍,自然便是昔年的始皇嬴政。
大殿正中有一个巨大水池,赵高在池水外侧止步,向上施礼道:“陛下,贵客已至!”
那人浑厚低沉的声音传来:“朕要单独与贵客叙话,你且退下!”
“遵旨!”赵高答应一声,面向前方躬身后退,一直到殿门处才转身出门。
直至此刻,嬴政才缓缓转回身来,隔着水池与马骥遥遥相对。
他面相不过三旬年纪,目光深邃,面色沉静,放在身前的右手执一柄二尺长短、镶金嵌玉的黄铜古钺。
感受到对方随着转身时开始散逸的充斥天地,甚至胜黑山老妖不止一筹的恐怖气势,马骥轻轻吐一口气,不卑不亢地向上拱手道:“马骥见过始皇陛下!”
“果然是后生可畏,请坐!”
嬴政忽地展颜一笑,大殿内无处不在的压力霎时消散无形。
他用手中铜钺隔空一指,立时有一张织锦坐席凭空出现在马骥面前,自己却先一步跪坐在身前的坐席上。
“多谢!”
马骥称谢后,也学着对方的样子跪坐下来。
嬴政轻摇手中铜钺含笑问道:“阁下可知这是什么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