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会谈,注定是不欢而散。
周知府被崔蒲气了个够呛,却又碍于河间郡王的颜面不能发作,最终带着一肚子的气折返回扬州城。
武立新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在他心里头却还是担忧居多——崔蒲最后那一句话就像是一个魔咒,牢牢的套在他心口,令他坐立不安,巴不得现在就飞回天长县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急着要走,周知府拦不下,便也只得和他一起走了。但临走前,周知府特地将他的亲信留下来给河间郡王选房子。
将两个人送走后,崔蒲也便沉着脸回到内院:“我现在是和周知府彻底闹翻了。以后,咱们在这里的日子注定要不好过了。”
“是吗?可是当初咱们去天长县的时候,那日子也没见有多好过啊!”慕皎皎笑道。
“现在和当初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当初你不也是被当做武二郎的垫脚石被送去天长县做县令的吗?如今他们依然把你当做垫脚石。只不过现在你这个垫脚石的分量比以前更重了些……嗯,怎么也得是个铜制的才是。说不定到了明年,就成了铁制的,后年银制大后年金制,越来越贵重。”
崔蒲闻言顿时忍俊不禁。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他们这样步步紧逼?”
“是啊!这不正是说明你是真有本事,已经厉害到让他们时时处处都小心防备的地步了吗?”慕皎皎笑着,便捧起他的脸,“而如果你还能在他们的步步紧逼之下杀出一条血路来,那就说明你是真有本事,便是姓武的也拦不住你!这才是又往他们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必定会比当初的更响更亮,也更让姓武的一家无地自容。”
崔蒲顿了顿没有说话。
慕皎皎又微微一笑:“你忘了当初知道要往海陵县来时,你对阿舅说的话了吗?虽然当时是为了安抚阿舅,但这里面也未尝不是没有你的真实想法吧?”
“你说得对。”回想起那日自己说过的话,崔蒲眼神立马坚定起来。
“虽然我知道当时阿爹和阿兄的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就是为了激起我心头的不忿,让我继续好好在这里干下去。但我又何尝不是想在着一片新天地里做出新一番的成就来?姓武的想打压我,我就偏不给他们打压下去!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博陵崔氏的郎君,即便是庶出,也不是他们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武氏能踩在脚下随意蹂躏的!”
慕皎皎点头。“既然都已经打定主意了,你就义无反顾的去做吧!不管怎么样,你别忘了我永远会站在你身后支持着你……对了,现在还有咱们的女儿!”
听她说起女儿,崔蒲脸上便又浮现一丝温柔。
他赶紧伸手摸摸她圆圆的肚皮,慢慢把头靠在她肩上:“身边有你在真好。这些道理我其实心里都明白,只是有时候被这残酷的现实打击狠了,便会生出几分厌世的心思,进而萌生出退意。要不是你及时鼓励我安慰我,我只怕真的就要钻进那个蜗牛壳里不出来了。”
慕皎皎便摸摸他的头。“你是被这接二连三的冲击给打击到了,心情烦闷无法发泄的缘故。便是没有我,依着你的性子你三两天也会走出来的。不过现在,咱们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再一起出去走走吧,看看外头的蓝天白云,把这口浊气发散出来你也能好得更快些。”
听她这么一说,崔蒲顿时就想起来了。
“我记得前些日子接到来报,说是马上有一条海船就要在咱们县境内的渡口靠岸了。那条船上肯定有不少番邦的好东西,不如咱们去看看?我记得那边主管海运的乡绅还特地写了封信来给我,让咱们去挑些小东西回来玩儿。顺便,咱们也能去那里吃点海货。”
“好呀!”只要说到吃的,慕皎皎就连忙点头了。
她和崔蒲本就是一对吃货。而肚子里这个小家伙自打下了船后,也不怎么折腾她了。慕皎皎每日里好吃好睡,胃口大开,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饭量就增加了一倍。可想而知,肚子里这个小家伙日后也一定是个无吃不欢的货。
不过……慕皎皎马上又想到一个问题:“郡王怎么办?他才来这里,咱们就把他给丢下了?”
他就是为了丢下那个老混蛋才做出的这个决定好不好?
崔蒲板起脸:“我早打听过了,他的毛病虽然严重,但发作得并不频繁。这次才刚发作完,再快下次也得再过十天半个月再说。而且他贵为郡王,咱们哪有资格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那是逾矩!所以我觉得,咱们还不如避开几天,等周知府给他的府邸找好了让他搬出去了,咱们再回来。这样,也免得又被人抓住把柄说咱们对郡王不敬。”
慕皎皎顿时斜着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崔蒲依然一本正经的表情:“我这个决定是经过过深思熟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