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完下属带来的禀报,先是一怔,随即笑得肆意:“她倒是能装得很,你可看出来了?”
“未曾。”千夙沉声分析道,“一来她年岁太小,二来她不曾说话,再有便是,她一举一动,都看不太出女子模样,想来或许已习惯了男子之身,若非施针需褪去衣物,的确不好发觉。”
萧子珏立在门前,略一抬掌,便接下来一片雪花,麦色的手与白雪的颜色相去甚远,不多时就捏碎于掌心。
“等她醒了,去派个人帮她好生打理一番。”
“是,王爷。”千夙顿了顿,“还有一事。”
“说。”
“燕国储君江瞩珩已顺利回宫了,那魏封着实不中用,没有金刚钻非揽那瓷器活,能力不够却要抢着做这件不在能力范围内之事,眼下不光赔了性命,更是在停战结束前错失一个威胁燕的大好时机。”
“谁叫他上头有那么个无脑的主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萧子珏冷哼一声,“咱们这位太子殿下,若能有那位三殿下一半的脑子,我也不必事事都亲自操劳。”
“王爷,如今那江瞩珩把情报带回了燕,此番应当已开始研究对付我们的战术,此番又应当如何应对?”
“若是不久前,我还能忧心一番。”他开口云淡风轻,“如今咱们手里可是有一张王牌,她能成为比你还好使的一把刀,你信也不信?”
千夙覆手抱拳,出声铿锵有力:“王爷所言极是,属下自深信不疑。”
他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望着天边那一轮弯月,不轻不重拐了个弯:“静挽的身子如何了?”
闻得这两个字,千夙先是一顿,尔后很快恢复平常:“公主的病情近来倒好了不少,就是听说前两天有些食欲不振,想来是思念王爷得紧,又期盼着年节到来,故而接连着几日兴奋得睡不好觉。”
“是时候进宫去看看了。”提及妹妹,他的眼眸中的深潭难得收敛几分,透出转瞬即逝的温情,“呵呵,年节么,在这虚假的太平之下,每逢年末之时,便是最不太平之时,竟然还要办所谓的年宴,也不知那群人是如何想的。”
月色流淌如波,透过缝隙穿亭入户。
施针之后,身子的温度是下来了些,阮沨泞半梦半醒中察觉被人扶上了塌,眼挣不开,裹着被子便沉睡了过去。
她睡得着实不太安稳,翻来覆去,五指时而并拢,时而抓紧,眉头始终紧蹙,眼睫不会儿颤抖,被噩梦缠身了一宿,终于盼到暮色褪去,天边泛起赤色的微光,红日探出半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