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沨、泞。”他盯着她琥珀色的眼,轻笑出声,“字倒是认得全,只是这名字,沨沨泞泞的,未免太过宏大,恐你一条贱命承受不住,要吃很多苦头。”
她想起江瞩珩最初呼唤她时,曾这么和她说:“泱漭澹泞,腾波赴势,一字饱含万千生气,奔流不止之态,阿泞,当真是个好名字。”
那会儿她才刚学识字,他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与那句话,就被牢牢记在了心里,曾经被人嫌弃如泥泞一般的名字,在他的口中,却化作了生命的代名词,让她有了能大声说出自己姓名的底气。
面前的人抬手给手头的空杯倒上了清茶,眼里不屑一顾,口中念念有词:“夜茶一两杓,秋吟三数声,此番寒冬腊月,秋吟倒不合适了,雪落无声,从今往后,你便唤作雪吟,血吟雪吟,谁又分得清如何,倒也合乎了你的特性,来,饮下这杯茶,受了这个名字。”
那杯茶不知放了多久,早已不冒热气,下肚时透凉了全身,由内而外散发着冷意,让她不由打了个寒战,收紧手脚。
萧子珏问:“冷?”
她下意识点点头,又忽而反应过来般摇摇头。
“怕什么?”他睥她一眼,“我既已赋了你名,你便是我之人,只要不出什么大差错,都不会无故要你性命,所以,千万别对我说谎,懂?”
阮沨泞颔首明了,心里有些不解。
他们隔壁分明躺着一个死人,罪魁祸首还在这里,他却不紧不慢,丝毫没有要带她离开的样子,反而又说起看上去毫无意义的话语:“现在,还冷吗?”
阮沨泞摇摇头,便看见他摸不着情绪地笑起来:“你倒是冷得块热得也快,既然不冷了,便好办了。”
他再度凑近她,宛若情人耳语般吐着气音,震得她半身酥麻:“那便脱去衣裳,躺下来吧。”
她便愣住了,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心底的困惑逐渐转化无措,没看见玩笑意味,又演变成没来由的恐惧。
“还需要我说第二遍吗?”萧子珏微微眯起眼,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收尾的语气下沉,像在提醒她找准自己的位置,“雪吟。”
阮沨泞双手越抓越紧,用力得都要戳破掌心,根本不明白这人到底想做什么,要作弄她到如此地步,又想起不知在暗处某个角落盯着他们的千夙,深吸一口气,任命地闭着眼解开自己前面慌乱才系上的衣带。
衣服一件件从肩膀滑落腰际,体肤倒热得很,褪到只剩裲裆之际,却迟迟没有再下手,不曾想下一刻,她发簪被抽走,如瀑的黑发铺洒落下,整个人“砰”地一声被压着肩膀推倒,顷刻天旋地转。
后脑重重摔在身后瓷石铺成的平地上,头骨撞击地面的痛感袭来,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与地面亲密接触,阮沨泞浑身一颤,只觉得头冒金星。
她疼得呲牙咧嘴,一声痛呼还未出口,便见那修长的身形完全覆盖住她,阴影笼罩全身。
她的双手被拉到头顶上方钳制住,一只膝盖正好抵在两腿之间,将她的行动完完全全封锁。
她试图挣扎,却发现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劲来,定睛一看,对方正居高临下地打量自己整个身躯。
那眼神波澜不惊,不像是在看一个人,倒像是注视一头案板上待宰的牲畜。
愤慨与羞愧一瞬间涌上她的心头,填满躯壳,涨红了整张面容。
他嘴角上扬,目光却冷如冰碴,丝毫不见一点笑意:“看你的模样,在这之前,还未经人事?”
语气太过平常,如同寒暄着最普通的家常,动作却风流轻佻。
他的手从额心往下,滑过她的鼻尖,堪堪继续,停在上唇唇珠处抚摸。
“可惜了这样一张脸,打扮成男子模样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他拨动阮沨泞的下唇轻颤,指尖一瞬流连到脖颈处,逼得她一口唾沫就吞咽下去,却不敢再有动作。
空气的流动好像倏忽停滞了下来,她似乎能感受到对方浅浅的呼吸,能感受到窗户微微的摆动,能感受到楼下车马缓缓的经过,却感受不到眼前人此刻的情绪波动。
“却也不可惜。”他拿着指腹在她锁骨被那个醉鬼留下吻痕的位置上画着圈,说出的话愉悦而轻佻,“说到底,我是第一个,对么?”
这个角度看去,他背对着光,脸融入阴影里,让人看不清表情,阮沨泞原先想,他莫不是先前的烈酒喝醉了,才会想要做出如此出格之事,可眼下分明不是个好时机,当务之急是摆脱杀人的嫌疑,身为主谋的他,应该最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