汨汨的血液顺着脖颈流下,却丝毫没有止住男人的动作,萧静挽这会儿已然完全失去所有的劲头,甚至连咳喘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如同一个软绵绵的布偶,任人摆布。
千钧一发之际,房门被震开,一道快到几近看不清的人影闯进偏殿,来势汹汹的一阵掌风袭来,将男人直接逼开,就势顺着窗户逃走了。
凭千夙的本事,追上那人绝对不难,可是衣衫不整的萧静挽泪眼迷蒙地躺在地上,脖子上甚至猩红一片,让他惊怒下再无法前行半步,迅速脱下外衣将人包上。
新的触碰让萧静挽从混沌中挣扎起来,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公主,是属下来迟了。”
短短几个字,让她霎然放下所有防备,眼泪止不住地留流,口中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有紧紧抓住他衣襟的双手无声地宣告着她的害怕。
这样的萧静挽,让千夙觉得心脏好像被一条麻绳死死地捆住了,不断收紧撕扯,他将人搂在怀中横抱起身,一出殿门,却面对上一群将他团团围起来的侍从。
若单他一人,对付这伙人不是问题,只是眼下要护着不省人事的公主不受一丁点儿伤害,且带着个人实非不方便飞檐逃走,还确是有些棘手起来。
“区区一个护卫,也敢擅闯本宫的偏殿!”嫣妃美目一凛,高声怒喝,面不改色地颠倒黑白道,“此人居心叵测,贪恋美色,竟然欲戕害公主,给本宫就地处决!”
本来由于忌惮玳贞公主而不敢上前的侍从们还在面面相觑,然而女声一出,无首的羊群有了方向,刀剑便无眼,寒光闪烁间,千夙手肘出势,打回一把即将出鞘的刀刃,又转身一个飞踢,借着冲在最前头的人,震飞后面的三人,却为了护公主而没闪开从身后而来的一剑,左臂挂了彩,闷哼一声,更加使劲,把人紧紧地搂好。
“早听闻景临王麾下有位以一敌十的护卫,多半就是你吧。”嫣妃一改先前的温柔模样,声音阴冷,表情狠辣,仿佛换了一个人,“忠心耿耿为你的主子来此之时,可曾想过自己即将要葬身于此?”
她一抬手,高处便出现了一排弓箭手:“为了自保,防备随时可能到来的刺杀,你以为本宫不会准备好后路?”
千夙抿紧双唇,眸光寒寒:“嫣妃娘娘倒是真有胆子,不怕王爷与皇上日后来找你算账。”
“算账?算什么账?”嫣妃佯装不知所措,“本宫为了救回公主,不得不出此下策射杀贼人,岂料贼人阴狠,竟把公主当作挡箭牌,害得公主惨死,景临王总不能因此而怪罪到本宫身上吧?”说着,她脸上换回了胜券在握的笑,轻蔑笑起来,“再有,你觉得皇上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还是相信本宫这位枕边人的衷肠絮语呢?”
千夙一言不发,看上去像是意识到了眼下再多说也不过是负隅顽抗,放弃了同她言语,她也不再废话,只觉得瓮中捉鳖:“给本宫放······”
这句话终究没有说完。
只因她感觉到有一个冰冰凉凉的物什抵着自己的脖颈,寒气如霜,丝丝碜肤。
这触感实在过于熟悉她一动也不敢动,眼角瞥见挟持自己的人,正是方才她让人拦下的少女。
阮沨泞不知何时摆脱了束缚,站在比嫣妃高些的台阶上,拿着混乱中零落的利刃,面色冷静地以她威胁整个景辰殿里的人,无人注意得到几乎看不清的手抖。
嫣妃扯着嗓子喊道:“大胆贱婢,胆敢挟持本宫!你还真不怕掉脑袋!本宫命你立刻束手就擒,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阮沨泞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听从这些鬼话连篇,抬手指向那一排弓箭手,持刀的手还毫无顾虑地更加贴近无暇的脖子,竟然直接渗出血来,吓得嫣妃连声叫喊,连尊称都顾不上:“快!给我把箭收起来!”
没了箭雨的牵制,一群拿剑的也不敢轻举妄动,千夙就是等着这一刻,同阮沨泞略一打了照面,故意卖出一个破绽,让侍从们往左侧进攻,实则抱着萧静挽全力往右后方逃去,就这么无影无踪地消失在众人眼中。
嫣妃闭上双眸,沉思须臾,又恢复平常一般睁开,冷声道:“本宫告诉你,挟持宫妃乃是死罪,眼下那两人已走,你继续拿本宫威胁也无益,你我各退一步,你将利刃收了,本宫亦不会告诉别人你曾威胁本宫,你待如何?”
话音刚落,脖子上的物什倒是真的被缓慢收了起来,嫣妃眼里凶光闪过,趁机回身将人推下台阶,一改先前的唯唯诺诺,让所有的利器对准少女,居高临下地说道:“本宫说过,这世间最没用的便是真诚,你凭什么觉得本宫会想同你做等价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