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爷,前面确如嫣妃所言,公主被不知何处而来的花猫划伤,然后被带入偏殿疗伤,嫣妃关了门不让属下进入,属下只能在门外等着,一听见不妙的动静便立即发出信号弹,嫣妃之人见状迅速拦下属下要强行入内的行动,幸亏千夙及时赶到,破门而入之后,属下只遥遥看见公主衣衫不整倒在地上,而贼人被千夙逼退之后,跳窗而逃,岂料那嫣妃见奸计不成,竟然出动弓箭手,妄想将我们三人困死在景辰殿,千夙与属下负伤,还好寻得了个机会趁机带公主逃出,此刻他们应当已经回到了平青殿,还请王爷放心,那贼人来不及行事,公主只是受惊着凉,并无大碍。”
阮沨泞比划完毕,不敢轻举妄动,只因不看都能察觉得出来,周身的怒气压力已然重到什么程度。
马车内一片沉默。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这个状态也不知保持了多久,久到她身上的不适感已经尽数退散,忽而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这人怎么会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
平日里再怎么不快,再怎么无语,也会不轻不重地、鸡蛋里挑骨头骂上她两句,譬如这一回的任务,她都想好了萧子珏要说些什么,无非是“谁让你离开静挽的?”“她叫你在外头等着,你就不会偷偷溜进去?”“若是静挽当真有半点儿事情,我定不会放过你。”诸如此类的。
可是此刻他竟然一声不吭,若不是在蓄力对付她,就是他脑子有毛病了。
阮沨泞更愿意倾向于第一种情况,但为了弄清楚自己等会儿的死法,也为了打破这个诡异的僵局,她还是选择偷偷瞧一瞧,看看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调整好呼吸,一抬头,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萧子珏压根没有看着她,甚至于,他根本没有睁眼。
他就那么平静地,眼睫都没动一下地把头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
奇怪,这是,困倦了,要闭目养神?
未免有些太突然了。
再怎么觉得古怪,阮沨泞也不敢随便问询,老老实实磨蹭到角落里,头一偏靠着木桁休息。
马车车轮稳稳地滚过平地,窗外隐隐约约响起清脆鸟鸣,萧子珏闷哼一声,突兀咳出一口鲜血,同时轻启瞳眸,正好与被动静惊醒的阮沨泞对视上,把她吓了一大跳。
她不敢贸然上手去帮忙,只敢从袖子里扯出一条绢帕,颤颤巍巍递过去:“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要不然先擦一擦?我这帕子上熏过安神香,有些许阵痛的作用。”
那双总是冰凉的眼睛里少见的有了点恍惚,但也只是一瞬,他没什么表情接过她递出的绢帕,擦了擦唇角,里口鼻得近,果然闻到了一股淡雅的清香,那是比普通的安神香更多三分香甜的味道,显然是女子常收在身上,故而沾染所带来的味道,若有若无,似真似梦,竟能让他一路混沌不堪的内里安定了些许。
“呵,南疆竖子说得那般强大,果然是不容小觑的。”萧子珏刚恢复了一些劲头,即刻便拿出力气冷笑,如果不是惨白的嘴唇和半睁不闭的眼睛,谁也看不出来堂堂景临王,正在被强力的蛊虫折磨已久。
他言简意赅道:“你接着说。”
“啊?”阮沨泞一脸茫然,脑子里咕噜转了一圈,也没想清楚这人真实的意思到底何在,又怕被骂得狗血淋头,只好先打个预防针道,“属下愚昧,不知王爷要属下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萧子珏眉头一皱,张口却不是辱骂:“说清楚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第39章 又见蛊毒
真是见了鬼了, 萧子珏竟然能分出一丝注意给她的伤处,还给清楚地解释不理解的部分,果真是打了一架脑子都被打坏了。
心底这般腹诽, 她面上也不敢表现出一丁点儿不恭敬, 一副纯良下属的模样,阿谀奉承地想要随意糊弄过去:“劳王爷挂怀,属下无事,不过是心急为了救公主,被嫣妃娘娘的侍从出剑伤到罢了。”
“那为什么会站不起来?”萧子珏穷追不舍, 显然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还有,嫣妃脖子上的伤,可是你造成的?”
“这个······呃······”阮沨泞一看这个点避不过去了,只好耷拉脑袋承认, “是,属下以下犯上, 挟持嫣妃娘娘, 这才被娘娘推倒在地,直直滚下石阶,摔得疼了, 所以才站不起来, 还请王爷责罚!”
“责罚?”萧子珏轻轻一笑,眼中居然也带了那么一星半点的笑意, 就是不知道有几分是真的,“我为何要责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