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沨泞点点头,也不多问,淡然道:“只要能还公主殿下公道便好,至于什么手段,想必是王爷最喜欢用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倒是了解得很。”千夙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想不到王爷看人的眼光当真是好的,有什么隐藏在皮囊之下的,都全部叫他说准了。”
“你在说什么?”阮沨泞一头雾水,“什么皮囊什么说准的,我怎么听不懂。”
“王爷当初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便同我说,你眼中有一股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不在乎,对事事不在乎,心外无物,孑然一身的,就这么死掉未免太可惜,拿来做影卫再适合不过。”千夙道,“还有,王爷说你脑子好使,我之前总是不信的,你看你那么呆愣那么好骗,之前毫无防备被雪球砸,今天连个酸葡萄都能中招,怎么着也不像聪明机敏的人。”
阮沨泞冷脸反驳道:“也不看看前因后果,若不是你们没事找事捉弄我,我何至于那般。”
“你先听我说完。”千夙抬手止住她,托腮道,“但是相处久了一看,你在某些人情世故上,又反应迅速机灵得很,所以我才琢磨出味来,你其实是个特别矛盾的人,柔弱与刚强的矛盾体,笨拙与伶俐的矛盾体,而且感觉你在我面前的时候,特别巧言善辩啊?”
“这我就自愧不如了,毕竟哪里有你能说会道,只怕是君子听了你的话都会想要动手。”阮沨泞眉眼弯弯假笑着回怼了一句,脸上的表情继而如翻书,急转直下带了狐疑,“我和你相处这么久,头一回从你嘴里听出带有夸奖意味的话语,你别是干了什么事先斩后奏,想害我吧?”
“褒奖你还要说我。”千夙挺直腰板,一阵无语,“我可没那闲工夫和你掰扯,只是见你为了公主都挂了彩,顺便给你一点鼓励,省得你老是在那儿腹诽落差感,以后不好好保护公主。”
“你别把自己胡乱脑补的事强行安插在我身上。”阮沨泞毫不犹豫甩给他一个白眼,想了想,娥眉轻挑问道,“不过,看你这副模样,多半也没实实在在搂过女人吧,说说看,抱着金枝玉叶的公主,感觉怎么样?”
这话本是故意要激恼他的,谁料千夙那张万年不会害羞的脸居然诡异地红起来,双眼不自然地频繁眨动,阮沨泞一怔,随即眉头紧锁,跨步走近他,厉目比划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对公主做了什么?”
“对了,方才王爷喊我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千夙起身就要走,“没空和你瞎聊了,你也别闲着了,干正事去吧,实在不行拿个葡萄种了······”
“登徒浪子,你别走说清楚!”
因为证据早就被处理得一干二净,再加上嫣妃那得宠之势,即便真的闹到了皇帝那儿,也只能得到一个污蔑的罪名,不光不能扳倒嫣妃,太子随便添油加醋两句,就能让皇帝认为他图谋不轨,别有二心,先前答应比武招亲只是故作大度,实则一点也不希望玳贞公主挑选到良婿,侧面实锤出他不愿意把兵权分割出去,虎视眈眈,觊觎皇权,只怕趁他前往边境练兵之际,调虎离山,七嘴八舌地一撺掇,就能把他的实权掏去一大半了。
既然要彻底让嫣妃无处可躲,断绝生路,那寻常的办法自然是起不了多大作用。
萧子珏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君子,素来行事也不在乎过程,只注重结果,再加上面对的是一群贯会使出上不了台面腌臜手段的小人,他也就更没必要再装得高风亮节。
这条计策确实算不上干净,更称不上高明,若是在平常府宅里头,顶天算个常用手段。
不过是放出消息告诉那公孙敬,他早已经成为了弃子,没有一方想要保他,都等着让他背负全责,他知道后定然惊怒交加,慌不择路,此时此刻,再给他一个绝妙的进入嫣妃寝宫的机会。
就像溺水的人,看见被惊涛骇浪中打来的浮木,即便是知道与危险并存,为了那一线生机,也是要伸手抓住的。
迷药谁没有呢,迷药谁不会下呢,如果说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被人陷害到差点毁了清白,不足以让老皇帝动气,那么在后宫里偷情的宫妃,还是个自己极度宠爱的宫妃,究竟会不会让他勃然大怒呢?
答案显而易见。
“正如王爷所料,林御医被传唤过去之时,撞见了热火朝天的两人,皇上知道后果真龙颜震怒,不由分说将嫣妃娘娘打入冷宫,又将那公孙敬以私通宫妃的罪名下放地牢,不日便斩,太子殿下甚至都没来得及帮忙说一句话。”千夙尽数回禀完,没看见萧子珏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想来他也是一早便猜到所有相关人员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