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狐狸一般的瞳眸瑰丽得仿佛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傅礼别开眼:“······坐过去背对我,给你上药。”
“哎哟我就知道傅大夫您心善。”秋含衣眉开眼笑,动作利落背过身去,嘴里丝毫不停歇,絮絮叨叨道,“等我过几日给你整个锦旗来,就写‘妙手回春’、‘医者仁心’,您看怎么嘶······”只可惜一句话话没说完,即刻又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她咬牙切齿地喊他,“傅、大、夫,您说您上药的手法这么粗暴做什么?我这细皮嫩肉的身子骨,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呀。”
傅礼手上的气力不减反增,冷漠地吐出一句话:“痛就闭嘴,省点力气咬着布料。”
秋含衣一瘪嘴,不再说话了,跟谁过不去都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她细手一伸拿来方才包扎用的绷带,老实地咬在牙齿中间,一脸慷慨就义地等人帮忙搞定一切身后事。
“接下来两天先不要轻举妄动,每日这个时候都来这里换一次药。”傅礼总算帮她涂抹好药,包扎好,一面净手一面说道,“若是闲得发慌,就来我这里做事,闻闻血腥味冷静冷静。”
“你说这人离谱不离谱!”秋含衣愤愤嚷嚷道,“居然让我一个堂堂未来的大将军帮忙他打下手!”
阮沨泞再也忍不住地捂住嘴,笑意从眼中溢出来:“果真是一物降一物,想不到居然还能有人能让含衣你这么憋屈啊。”
“阿凝!”秋含衣一把扑倒阮沨泞就去上上下下挠她的痒痒,“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在那边说风凉话!”
“好好好,我错了。”阮沨泞十分敏感怕痒,伸手推她连连求饶,“那个军医太不对了,怎么能这么对待我们家含衣,一点儿不懂得怜香惜玉,该打!该骂!”
“这还差不多。”秋含衣心满意足收了手,把她扶起来,在她耳畔低声说道,“对了阿凝,你上次让我帮你关注过问的事情,倒是有了些着落。”
阮沨泞神色一凛,正襟危坐,挥手屏退了左右。
“我在军营里头旁敲侧击了一下,至少卒长以下的人是不会有资格接触到文书资料的,说明起码得旅帅之上,才能与上头的主簿对接。”
秋含衣把问询到的一切毫无保留都告诉阮沨泞:“向头儿懂得多,我趁他喝酒上头套了些话,据说执掌军情战要的无非就那么几处地方,放置各种国家文史档案和重要图书典籍的宝莒阁和九寿阁,大将军处,大督护处,以及皇上的各大贴身内侍身边,但是这些地方不是重兵把守,就是常人没有命令根本禁止进入,甚至除了皇上你根本没有机会靠近任何一个人。阿凝,你想要找出那个人恐怕不简单啊。”
为了让秋含衣帮忙,阮沨泞编造了一个失踪多年的朋友很可能在军中的谎言,这个谎言若是知道她身份不简单的江瞩珩能够瞬间看穿她的目的,而告诉以为她“只是钟凝”的秋含衣却根本难以想到背后的惊天大阴谋。
毕竟一个失势的氏族女,和偷盗国防图根本扯不上半点关系。
“不过阿凝,这话又说回来······”秋含衣仔细一想,琢磨出半点不对劲,“你都进宫嫁给皇上了,怎么还会想着找宫外的另一个男人?你当真是为了······”
这个话术来者不善,阮沨泞十分敏感,面不改色地半真半假打断她的话道:“其实我也有一颗当将军的梦想,所以想拿到大燕的军事布局资料,然后潜入进去把大将军抹了脖子上位······”
“得了得了,你既然不想告诉我实话,那我也不多问你了,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秋含衣自讨没趣地摆摆手,暂时放过了她。
阮沨泞眨眨眼,天可怜见,她可是说了点真话的。
两人有的没有又聊了些七七八八,憋了十多分钟,秋含衣还是没忍住,可怜兮兮补充道:“阿凝你若真的心上另有其人,却为了你们家族复兴嫁给皇上未免太令人难过了啊。”
原来胡思乱想半天,是在纠结这个。
阮沨泞哑然失笑。
她倒是希望自己的心上当真另有其人,若是这样,生活也好,行事也罢,就能够更干脆利落地快刀斩乱麻,也不至于会走到这般自己都不明白前路的进退两难地步。
“所以,阿凝你摸着良心老实跟我讲。”秋含衣直直盯着她的眼睛,“你是真心喜欢皇上吗?”
这个意料之内的问题却让阮沨泞长长叹了口气,对视俄顷,像是任命一般摇摇头,嘴角漾开一个有些许无可奈何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