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魏钦不来找她,明黛都不知道原来已经这般晚了,明黛懒得动,慢慢地伏在方几上,脸颊枕着手臂:“你要用灯自己点。”
堂内所有的烛台都被魏钦点亮了。
明黛恹恹的小脸清晰地映入魏钦的眼眸,她眼周肌肤白皙,倒是真没有哭过的痕迹。
她也察觉到魏钦真在打量自己有没有哭,只觉得自己被他看轻了,又坐起来,撑着下巴,略显得意地说:“小瞧我了吧?”
魏钦不想提醒她,自己夜间曾听过她躲在屋里偷哭多少次,他哼笑一声,幽深的眸色微闪,静静地看着她。
他方才沐浴更衣过,身上披着湖色道袍,一向高束的整齐的发髻也有些松散,在昏黄色的烛光下,他看上去竟少了几分冷硬,眸光竟然有些柔和。
“大晚上的不睡觉想来瞧我的笑话,你真无聊。”明黛撇头去,侧脸朝着他,肯定是她看错了。
明黛忍不住丧气地哀叹,这下好了,连眼神都不行了。
魏钦望着她的侧颜,不觉的眯起眼眸,面色微凛:“你耳朵怎么了?”
他下意识倾身,伸出手。
明黛却是一惊,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带着身下的圈椅往后退了退,侧身打掉他靠近自己右耳的手:“没有事。”
她手掌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右耳,呼吸凌乱,眼睫飞快地颤抖。
魏钦只是瞧见她耳朵上过于醒目的抓痕,问了一句,见她的反应,脸上闪过意外。
明黛楞了楞,瞬间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她别开他的视线:“我自己不小心抓的。”
她手指微松,僵硬地放下手,露出她小巧白皙的耳廓,素白柔嫩的肌肤上横着乱七八糟印了血的抓痕。
魏钦瞥了一眼她的手,削葱般的手指上并未续长指甲,她的指甲修剪的干净圆润,要多不小心才能将自己挠成这般?
魏钦扯了扯唇,沉声问。
“傻了吗?”
“为了裴二郎气成这般?你真想嫁给他?”
明黛吃软不吃硬的性子,闻言站起来,口不择言地说:“对没有错,我就是想嫁给他,想嫁得不得了?”
“你又不想娶我,你这么关心我想不想嫁给他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魏钦冷了脸,立刻起身甩了宽袖,阔步往外走。
这回是真动了怒。
直到踏出门框的那一刻,他耳边传来一声抽泣,魏钦稍稍迟疑,深呼一口气,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就这一眼,眼睁睁看着明黛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滚下来。
魏钦心头猛地往下坠了坠,一瞬间,他好似尝到了心慌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