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佑听到府学里洒扫的小厮来传话时,正和先生同窗们在凉亭中研究学问,闻言只以为有急事,立刻向先生告假,急匆匆赶到府学大门。
周佑襕衫衣摆偏偏,他相貌白净端正,眉眼开阔清明,像是一棵白杨树。
其实他已经和徐见懿记忆中那个永远穿着打满补丁衣裳的穷酸书生的身影相差甚远了。
徐见懿收回目光,说出此番来找他的目的:“我日夜不安,思来想去,还是想见一见明黛师妹,不知周兄可否帮忙安排?”
周佑自然答应,不过:“我要先去问一问明黛师妹,等师妹答应了,我给信徐兄。”
徐见懿有些失望,原以为今日他就会带自己去见明黛,不过他知道周佑为人处世一板一眼,便应下:“那我等你消息,要尽快,否则……”
他捂着心口,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周佑当他在为明远的事情愧疚:“你放心,等今日散了学,我就去找明黛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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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儿,你这是、这是……”百宜震惊地看着堆在正堂中间的锦盒,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就算在甄家,她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首饰。
地上铺着软席,明黛席地而坐,精致的小脸板着,非常严肃,她扶了扶额头,只觉得事态越发严重。
她也没有想到魏钦真这么痛快,不管她要什么,都可以,甚至她观察到,他结账的时候,眉头都没有蹙一下。
真是——
明黛牙齿轻嗑唇瓣,不得不承认,那一刻,魏钦整个人简直在发光。
简直比莲花座上菩萨还要耀眼。
那一刻她什么难过的事情都忘了,她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直到现在也没有缓过来。
明黛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百宜,一双眼睛水润润的,红唇微启,却说不出话来。
“我懂,您先平静一下。”百宜握了握她的手,其实她瞧见这堆成小山丘的锦盒也实在镇定不下来,原地站了两圈。
“我去拿笔墨记册。”
隔壁的陈愖也要发疯。
一手翻着账本,另一只手算盘打得啪啪作响,要死了,要死了。
魏钦寻常不用钱,结果一动金库便动了个大的。
先是修园子,现在又是几乎把人家首饰铺买光。
陈愖夹着账本,气势汹汹地走到魏钦书房,如今魏钦不需要师爷,他便又做了账房先生。
魏钦眼神送过去:“没钱了?”
陈愖喉咙一堵,所有话都憋了回去。
这倒没有,今日虽然花掉一笔巨款,但对魏钦而言最多是个擦伤,出了几滴血罢了,还不曾到伤筋动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