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夏染之间也有了界限和距离。
就如同现在,不过是咫尺之遥,可夏染的恭敬态度和脸上的淡漠神情让他清楚知道,他们之间隔的岂止是鸿沟。
可他又仔细想想,夏染的恭敬不也是他想要的吗?若是夏染还和以前一样,对他开玩笑,那他也不能接受吧?
胡思乱想了一通,顾西宸道:“起来罢。”
夏染再次叩拜,“谢陛下。”
顾西宸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
夏染垂首道:“草民不敢。”
顾西宸浅笑,“有什么不敢的?不过就是让你坐下罢了,以前你在这朕面前又不是没有坐过,甚至还同吃同住过。”
夏染表情依旧严肃,“今时不同往日,草民不敢造次。”
今时不同往日。
顾西宸听到这话眸子微微缩了一下,他生性敏感多疑,不禁想夏染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们的地位如今和以前不同了?还是说他们的情分也不一样了?
他掠了一眼手边的奏折,其中有一本就是暗卫递上来的,关于夏染这阵子的行踪。
看不出什么端倪,甚至也没有去过天医府附近。
可越是这样,顾西宸心里却越有点不安。
这不太像夏染的风格。
顾西宸叹了口气,“夏染,你是不是在怪朕。”
“草民不敢。”
“你是不敢,还是没有,”顾西宸追问,声音里有了隐隐的冷意。
夏染依旧垂着头,心里烦躁,“陛下,草民进京以来,一直在忙于店里的事,前阵子皇商铺子还着了大火,实在无暇想其它的,不知陛下所说的……是指何事?”
他反将了一军,顾西宸倒不好直说了。
总不能说,你是不是怪我杀了苏家满门。
顾西宸微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惋惜,“夏染,你入京这么久了,朕和你也没有深谈过,你可遇到了什么难处?失火是怎么回事?若是有难处,你尽管说,朕能应的都应你。”
夏染心中冷笑,后退一步拱手道:“草民多谢陛下厚意。前阵子失火是因为伙计不小心,烧着了库房,现在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草民也没有什么难处,现有一切已经够多,不敢再奢求。”
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却滴水不漏。
顾西宸盯着他,沉默了一瞬道:“夏染,你和神医谷可还有来往?”
夏染心头微跳,重头戏要来了吗?
他有些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顾西宸 ,又垂下头去。
这是他自进屋以后,第一眼看顾西宸。
顾西宸穿着明黄色的龙袍,五爪金龙盘踞于胸前,怒目圆睁,爪尖锋利,似乎下一秒就要扼住人的喉咙,威严自生。
夏染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顾西宸 的情景,他穿着旧的锦袍,眉目俊秀,态度谦卑,完全不像一个皇子。
和现在的顾西宸是天壤之别。
夏染收住思绪,摇头道:“并没有,陛下应该知道,神医谷是隐秘的江湖势力,草民和他们接触也只有一两次,而且他们行事向来谨慎,也不会留下什么线索。所以……”
顾西宸当然是知道这些的,但他不确定,夏染是不是也和他一样,真的什么也查不出。
他还没说话,夏染又道:“她……只是把草民当朋友罢了,合伙做的药材生意神医谷也是看她的面子行事,如今……他们恐怕以为草民也和她的死有关,更不会联络了。”
顾西宸怔了下,他当然知道,夏染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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