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面之后已经两次争吵,还激起了她懂事之后就几乎没有犯过的癔病。艾格尼丝开始为今晚的全盘计划感到后悔,但又觉得就此放弃咽不下一口气。
目的地原本就已经不远,是花园一侧的城墙。墙外便是直入水波的陡坡,从此处攻上来几乎绝无可能。也因此,在狂欢夜的鼎沸时刻,这里空无一人。
遥远的海面上积聚着灌满雨水的云团,近海则笼罩着一层雾气。温驯的港口永远只是海的一面,在人最欢乐的时刻,它偏偏显得阴郁。城中的灯火明灭闪烁,甚至有人从平台上洒落星星焰火,港口彻夜亮着的灯光反而显得黯淡无力。
“是个好地方,不是吗?”伊恩面朝水波。
艾格尼丝冷冰冰地挑刺:“站在这里不会被城中的人注意到?”
“在点了灯的玻璃窗前向外看,身处光亮中的人只看得见自己的倒影,无法察觉黑暗中有什么。”
“你在影射什么?”
伊恩笑了:“我真的没多想,只是随口一说。”
“今晚你格外多话。”
“你难道不是为了和我说话而来的?”伊恩忽然偏头,向着艾格尼丝呼气,“我很早就发现你了,但我先去喝了几杯酒才再次找到你、拉住你。和你说话最不需要壮胆的人原本应当是我,今天是个例外。”
艾格尼丝没嗅到多少酒气。要分辨伊恩的话是谎言还是真实通常是徒劳的,因为两者皆非,又两者皆是。她冷淡地应道:“那么我就当你醉了。”
“醉酒的男人和装醉的男人一样危险。”
“也就是说,你是否真的醉了对我的处境毫无影响。”
“精彩的推论,我无力反驳。艾格尼丝,”伊恩忽然唤她的名字,“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我布下的陷阱,理查的人躲在暗中,只等捉住你不贞的证据?”
“我看不出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伊恩被这话逗乐了,睨着她轻柔地吐字:“我也可以不要好处。”语毕,他忽然敛容正色,终于切入正题:“突然之间想和我好好谈谈,是你令人敬畏的长兄发话了?”
“离开前他和我聊了聊。关于那晚发生了什么。”艾格尼丝惊异于自己的冷静。
“所以在那之前,你真的没有问过他内情?”伊恩看上去并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