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桌首伯爵夫妇的话题已经飘到很远的地方。
艾格尼丝再次坐在属于她的位置上,只是坐在那里,贴着椅背的背脊却一直后退后退,直到融进座椅更后方、挂着织毯的背景中。非常偶然地,又也许是必然地,她的视线与伊恩对上。他毫无滞涩地继续与同伴谈笑,直等到身边人开怀大笑的间隙,才向她眨了眨眼,随后时机分毫不差地重新接上话茬。
她立刻明白了。
伊恩刚才出声时轻微的疑惑也因此得到解答:他明明知道不论是亚伦、苏珊娜还是她都不会参加会面。
前几天闲聊的时候,在伊恩问起这位客人为何没有姓名的时候,艾格尼丝这般作答:
“名字是符号,会为灵魂定性,那位大人抛弃了自己的名字,拒绝接受任何命名,因此所有人都只能叫他那位炼金术师。”为了掩饰她对这位贵客的熟悉,她还特意补充说,“奥莉薇亚以前动不动整天提起这件事,她觉得这种觉悟非常帅气、非常……令人钦佩。”
伊恩兴味盎然地眯起眼,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在意的东西:“完全没有名字的人?我有点好奇,你见过之后就能告诉我详情了吧?”
“不,只有奥莉薇亚会和那位见面。”
伊恩耸肩:“这样啊,真可惜。”
伊恩故意提起亚伦缺席,为的就是引出话题,进而制造契机。
一阵新的悸动击中艾格尼丝。
有人特意为她做些什么的感觉太稀奇了。她不知所措地盯着眼前的餐碗。伊恩在讨好她?怀疑让她取回了平静。
但那之后,不论是在第二天,还是炼金术师离开白鹰城之后,伊恩都没有提起这件事,甚至没问起那位炼金术师究竟是位怎样的人。
就好像他真的只是无意成全了她深埋心底的一桩心愿。
这段记忆的重演留下了奇妙的余味。
艾格尼丝睁开眼,凭窗户的反光模模糊糊辨识出伊恩的轮廓,情不自禁向他挪动了一点点。
下一刻,伊恩便将她拉到怀里。
她惊愕地抽了口气。
伊恩似乎同样讶异,身体绷紧,过了片刻才说:“抱歉,一不小心……”
道歉归道歉,他却完全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你记不记得那位无名的炼金术师?”
“记得,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