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时愣是叫一群兄弟摁住了,以至于后来那些日子,他气得整日黑脸,甚至都不敢回想,生怕一旦想起来,就一时冲动,然后带着剩下的那群弟兄们一起送了命。
妻主娘子多珍贵,他们这些泥腿子千百条命加一起,都比不上一位妻主。
江雲庭坐在那儿喝闷酒,但也多少有点儿魂不附体,“当初那事儿有点隐情,她……她没那么不好,也不是大伙儿想的那样。”
“我知道,”
贺峰说:“之前你领着一堆弟兄去钟山,后来那些人回来后,跟我说过你家那位言妻主的事情。”
江雲庭嘴一抿,然后又重重地长吁口气,拎起酒坛子为他自己满上一杯酒,然后又一口干了。
贺峰夹了一块酱牛肉,又忍不住多瞅他几眼,“我怎么觉着你不大对劲儿?”
江雲庭在那儿一碗接一碗,喝了半晌,但依然没半分醉态,他就只是回了一句:“什么不对劲儿,不是挺正常?”
贺峰嗤笑:“忽悠鬼呢?老子还不清楚你?咱俩算是臭气相投,我啥样你啥样,以前那几年凑在一起喝酒时,什么时候见你这么沉闷过?”
贺峰又指了指江雲庭,“不如你自个儿照照镜子,一看就心事重重。”
江雲庭:“……”
这酒真是越喝越闷,忽然也有点烦了:“废话怎么那么多?还喝不喝了?”
贺峰翻了个白眼,“喝!今儿喝不死你老子就不姓贺!”
说完一脚踩在凳子上,撸起袖子跟江雲庭划拳,
“五魁首啊六六六!喝!”
“赶紧赶紧,你这手气不太行,又输了!”
“来,接着来!”
不久镖局那边又来了不少弟兄,全是江雲庭熟人,一群人勾肩搭背,这喝酒都喝出花样儿了。
“霆哥这酒量可以啊!”一个刚来镖局不久的新人这么感慨着,
但那些老人却嘻嘻哈哈地一乐,“何止可以?咱霆哥那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你看喝了这么久,咱总镖头都快叫他喝桌子底下去了,他啥事儿没有。”
确实没啥事儿,也就脸上有些红,那一身酒气熏人得很,却连微醺都算不上,眼神依然那么冷静,锐利,
可那灼亮又锐利的神色,也好似藏起了满腔才愁绪。
转眼天已经黑了,贺峰是叫镖局那些弟兄给搀走的,而江雲庭依然很沉默。
他在镖局有个住处,拎着一坛酒,等回房之后又往口中灌了几大口。
来不及咽下的烈酒顺着嘴边,沿着脖子一路流淌,最后又没入那暗红色衣领之中,
胸前湿了一片,而他重重地放下酒坛子,又用手背反抹了一下嘴,
一言不发地坐在床头,又再次变成了那副沉默模样。
……他不知该怎么说,但心焦得厉害,
反复回想着两日前的那个深夜,那个女人,那人的主动热情,以及那人无意识的梦呓……
他牙关一咬再次狠狠喝了一大口,
酒如穿肠火,
可旁人是借酒消愁,
他呢?
反倒是越喝越清醒,拿酒买醉都不成。
忽然又一脸心烦,仰面躺在了床榻之上。
“妻主……”
“言卿……”
他还真的从不知道,原来那人私底下,竟然是那种模样。
平时看起来冷冷清清的,温和疏离,但原来……
“呵,”
他又重重一闭眼,
却不知怎的,心底闷闷地发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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