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起身就走。
而卿予拦在他身前,今日不把话说清楚,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阿梧,我找你谈一谈。”
”孤要去母后宫中接煦儿回来。还要说什么,你就去思政殿等我。”
思政殿?
那一贯是臣子和储君议事的地方。
卿予愣住了,他们竟然如此生分了?
他竟然会让她去那里等她?
昔日恩爱夫妻,如今就只剩下君臣的关系了吗?
正难过间,李皓宇已决绝而去。l
i卿予整了整自己襦裙上的褶皱,i正待也怏怏离去,目光瞥到了东墙处的紫檀供桌。
供桌上供奉着一个小小的黑漆牌位,上面写着“爱妻丽雅之灵位”。
那几个字,卿予熟悉,正是帝国储君那遒劲飘逸的字迹。
一个小小的牌位,让卿予的心痛得一片抽搐。
原来他对丽雅的用情和愧疚都如斯深重,深重到让她一眼看去,只剩下窒息。
只剩下无边的破碎。
卿予脚步虚浮,转身又往思政殿的方向走去。
她要问他,丽雅是他的爱妻,那她又算什么?
思政殿内,案牍上奏折依旧堆得小山一样。螭龙鼎内焚烧着名贵的沉水香。
卿予坐到案牍前,撑着脸,朝着殿外,望眼欲穿。
“恭迎太子殿下,恭迎煦皇孙!”
黄门和守卫禁军请安的声音远远传来。
卿予看到李皓宇牵着一个三岁多的男孩,进了思政殿。
小男孩见了卿予,挣脱开他的手,冲过来,推搡了卿予一把。
嘴里狠狠骂道,"你就是那个害死我娘亲的坏女人,我恨你!”
一双稚嫩的眼睛,犹如狼崽子一般,充满了仇恨。
煦儿年纪小,见没伤到她,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卿予无奈,当着李皓宇,只得伸手去搀扶他。心里却想,若是林家的儿孙,挨一顿戒尺,就老实了。
“你别碰煦儿,既然他不懂事,你就该远离他。”
李皓宇冷冰冰的声音由远及近,他快走两步,把孩子护在怀里。
卿予委屈极了,他明明把眼前的孰是孰非看在眼里,此时缘何会来指责她?他几日前,不是还斥责她不教养煦儿吗?
她可怜兮兮的说,“阿梧,那我们生一个自己的孩子,我可以教养给你看,我也能够成为一个称职的母亲。”
“别提孩子,叶昀说过,你一年内都不宜有孕。"
他冷冷提醒她,言语中竟然还有几分不屑。
卿予捂住疼痛得厉害的胸口,那里犹如刺入了一把利刃,把她骤然间就切割得支离破碎。
“咳咳。”
有人在思政殿外咳嗽。
她扭头一看,此时,竟然很多朝臣在外侍立,李皓宇应该是约了这些臣子们论政。而两人争吵的话题太过有失颜面,且她声音太大,传的太远。
“你原来不是这样让人生厌的女子,……”
李皓宇冷漠的指责卿予,又扬声对殿外吩咐道,“太子妃失智,胡言乱语。温铁君送太子妃回去休息。”
温铁君是金吾将军,动用一员武将来送她回去,这和押送有何区别?
“不用劳烦温将军,我自己会回去。”
卿予竭力维持着自己的持重与端庄,转身离开思政殿。
或许是昨日泪水流得太多了,此时,她竟然一点也没有想哭的冲动。
只是走得远了,见到在花园里等候的娟娘时,卿予脚步踉跄了下。
娟娘扶住她,大声朝花园一侧呵斥道,“放肆!见了太子妃娘娘,还不行礼。”
她循声看去,一名粉衣的年轻女子,巴掌脸,吊梢眉,有几分妩媚的姿色。
她并不依着宫规向卿予行礼,眼角余光,向太子妃投来傲慢的一瞥。
只一眼,卿予瞬间明白了一切。
她明白了,为何昨日韩克奉见到她时,会一脸仓皇失色。
她也明白了,她无论如何用力,也拍不开飞霞殿紧闭的大门。
所以,她是不是还应该感激李皓宇呢?
感激他昨夜不见她,是给她留了三分体面呢?
卿予勾起唇角,向那名女子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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