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予知道,这两年来,李皓宇对兄长的埋骨处,娘亲的下落总是讳莫如深。
他让她滚,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亲人的消息。
所以她得入朝,得倚靠自己。
李皓宇这一吼,卿予终于如愿滚出了紫宸殿。
此时正是午后阳光最炽热的时候,奈何临近深秋,宫道两旁菊花已残,梧桐叶落。
原来就算是人间富贵地,也躲不过四时更迭,花开叶落。
卿予回到文渊阁屋内,就开始筹备皇帝选妃的事宜。
这是她如今私心里为数不多,心甘情愿为李皓宇做的事了。
卿予希望,皇帝前夫的以后,就应该酒醉鞭名马,情多累美人,过的潇洒肆意。
有谁见千古风流帝王,会被一段旧情牵绊呢?
说来说去,还是后宫的女人没本事。不过也无妨,她这次一定亲自操持,把天溯王朝的后宫塞得满满当当。
让那些花朵一样娇艳的女人缠得帝王无暇他顾。
“可惜太后此时听不到我心里发下的宏愿。”卿予有些惋惜的说。
不过也没关系,等那些杨柳腰,桃花颜的美人入宫,李皓宇就会忘记她带来的烦恼。
而太后也会明白她的能干与忠心。
卿予打算,除了周老太傅外,再为自己寻一处靠山。
整理了思绪,卿予再次翻看手边的秀女名册。
选妃可和前次向朝臣们募集银子不同。上次大家躲不及,这次一个个都上赶着送上门来。
卿予案台上的美人画像又多了不少。
甚至有些美人像里,还夹带了面额巨大的银票。
这就是李皓宇所说,让她在办差的同时,再筹集十万两银子的方法吗?
卿予无奈的取出纸笔,把附赠了银票的美人图与对应的金额一一记录在册。
“林大人,不好了。”
文渊阁的小吏张书慌慌张张的跑来,“此时,以王右丞相为首的朝中重臣,正联合御史台官员一道入阁弹劾你去了。”
“弹劾我?为何?”
卿予不解的问道。
张书着急的说,“林大人,你还不明白吗?你这次为圣上收取朝臣们的家用银子,可把朝野上上下下都得罪了个遍呀?”
倒也是,那些割肉的,暴露家底的,被皇帝割舌剁手所震慑的,哪一个不恨透了她?
卿予却面无惧色,她负手而立,透过轩窗,望向院中的一枝梅花。
再过一个月,到了凛冬,百花萧瑟,唯有她能开得肆意。
“我当效仿兄长,虽千万人,吾往矣!”
卿予无惧的说。
当年北奴国入侵,朝野震动。
那些帝国的肱股重臣,不是商议如何抵御外敌,而是借着这机会,逼迫先帝在东临王这皇后嫡子与南安王这宠妃所出的皇子之间立下储君。
是兄长站出来,为先帝解围,他向皇帝请命,愿意领大将军的身份率军出征。
后来,前线战事吃紧,又是兄长上书先帝,请前朝后宫一道裁减开支,为边境将士们募集粮草物资。
这桩桩件件,皆为了国家天下,可哪一件不是得罪人的提议?
卿予无畏的笑了。
她不怕前路一个人的踽踽独行。
“大人,……”张书担忧的唤了她一声。
“林家人的骨头硬,不怕。”
卿予安慰张书。
从她答应周老太傅积极入朝那一天,她就已经想好了。
就算身在朝堂,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她依然要为了天下百姓,去放手一搏。
她此生要与兄长一样,成为天溯王朝的朝堂上忠诚而能力卓着的臣子。
张书入文渊阁也有十几年了,就没见过胆子这样大的官员。
他赶紧提醒道,——
“ 林大人,你可知道被王右丞相盯上的官员是什么下场吗?他们轻则抄家流放,重则,会脑袋搬家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