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予哀哀求太子,音容楚楚。
她不怜惜赵元其的性命。只是她厌恶血光。这满庭的芳树,悬着的秋千,和她闺阁听雪斋的院落一模一样,这残梦里,最好不要再添血腥与鬼魂。
“殿下请息怒。今日臣自请死罪。只是臣还想把这故事讲完。”
卿予嗤笑一声,赵恒不卑不亢,只是为了一个女人。还满嘴恩师,书生,污了读书人的名誉。
“殿下,这莲子汤是我为你亲手熬的。你快过来陪着臣妾。”
卿予娇声唤着李皓宇,声线婉转,带着秋水般的缱绻温柔。
李皓宇提着剑回到卿予身边。黄门又将重重珠帘和纱帘层叠放下。
卿予舀一勺莲子汤递给他嘴边。他别过脸,单手接过去,又递给黄门太监。
卿予乖乖靠着他,握着他的手。赵恒再如何巧言令色,巧舌如簧,也不过是小人。过去的事,何必提起,还这样不合时宜。
”书生为了不失去一生所爱之人,又得恩师指点开导,向圣上请求前去治理黄河水患。求得更大政绩功名,才能与心上人匹配。可黄河水患,又岂是那么好治理的。
官员腐败,层层勾连。书生空有抱负,枉自嗟叹。正在绝望之际,峰回路转,得一贵人相助。最终平水患,救生民于水火。贵人提了要求,要书生退婚。
书生虽万般不舍,却不敢不从。治理黄河是贪了贵人的功绩。揭发出来,是欺君大罪。如那时小姐嫁给书生,也必遭连累。书生从此堕入贵人门下,沦为一条走狗。旁人看书生金屋美人,志得意满。书生看自己一身腐臭,腌臜不堪。恩师被人陷害,家道落败,小姐无依无靠,郁郁不乐,被逼入了贵人宫中。书生才知道自己罪孽滔天,悔不当初。“
赵恒讲到这里,早已经哽咽。此刻,他伏在地上,痛哭不已。
卿予不屑的一笑,他在追悔什么呢?哀悼被自己断送了的清白和爱情吗?
兄长给她说过赵恒有百般好,比如他文章行云,笔下生花。比如他孝悌母亲,敦睦四邻,比如他知书识礼,克己奉公。可是他的出身,注定了他的软弱。
那时候,他没有勇气和皇权抗衡。
如今,又不能抵抗内心的软弱和残存的良心。这样的人,如何在官场上立足。
李皓宇收紧了握住那柔软腰肢的掌心,此刻他却不忙着杀人灭口了,居然还神色如常,如看一场不相关的大戏一般。
卿予靠在他肩头,见他不起身,她也不妄动,眉目依依,满是慵懒至极的风情。
此时的太子爷,月白衣衫,神情淡如远山皓月,宛如长安城里清贵悠闲的世家公子,谁能瞧见这般优质高贵的皮囊之下,包裹着多么腹黑善谋的一颗心。
这个故事,听到这里,足以让人意兴阑珊。
”他讲个书生小姐的故事,你动什么怒呀?我也不过听个曲折离奇罢了。“
卿予拉拉太子的袖子。过去了,就不重要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过去做什么不重要,现在做什么也不重要。
”你可知道,这故事中的书生就是赵侍郎自己。“
李皓宇的声音冰凉忿怒。他灼灼的望向玉儿,仿佛要透过这双慧黠的眼睛直视她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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