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卿予没能走成。
李寒星实在是了解她,过了午膳,就一直陪着她叙旧,聊她小时候,聊他与她兄长的旧日,也聊他在燕地的日子。
甚至还坦诚自己起兵后一路的艰难不易,以及未来的施政理想。
聊到他与将领开军事会的时候,又把崔逖给拉走了。
走之后,怕她一个人待着会闷,又送来许多金石孤本,也足以让卿予手不释卷,忘记时间。
就这样过了几日,卿予虽然无奈,但也下定决心,待李寒星大军挥师北上,就一定是她告辞之日。
这一日,夏虫啾啾,明月悬空,崔逖去听军事,很晚也未回来。
要知道崔逖如何晚归,都会敲敲窗棂,给她知会一声。
卿予听到隔壁屋子许久没有动静,无奈笑笑,知道他是热血男儿,也爱群雄的逐鹿天下。
她起身去寻崔逖。
行过一处园林,前面影壁处,有人在说话。卿予忙侧身躲入树荫。
“这男子恋新妇,女子爱旧夫。虽说当初你拐跑了这个女人。可是她也未必会忠心于你。就算是皇帝的女人,你不也尝过了滋味吗?”
”若我们在两军交战时候,把她斩了祭旗。那皇帝必败。待王爷事成,崔公子,您就是天功第一人。”
一个女子娇糯的声音在劝着崔逖,“到时候,少年将军,天下仰慕,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那女子身旁,还有四五个劲装黑衣人。
好一个挑拨离间。崔逖在听到那个爱旧夫的时候,眼睛往卿予站立的树荫下扫来。他貌似分心,长剑已然出鞘。
有两个不怕死的,嬉笑着朝着卿予走过来,边说边伸出手来拽她,“这皇帝用过的女人,不知道起来是如何的滋味!”
寒芒闪现,崔逖飞身护卫在她跟前,与黑衣人陷入一片混战之中。
卿予嘴角含笑,抱着双臂,身子倚靠在遒劲的老树上看热闹。
崔逖剑法飘逸灵动,却无杀招,似在给卿予表演舞剑一般。
知道他没把这几人放在眼里。
斗了一盏茶功夫,乒乒乓乓的声音传了好远,却无人前来。卿予知道,李寒星此时定然不在府里,才有这些人有机会打了歹毒主意。
“我乏了,崔逖,你快打发了这些人吧。”
卿予曼声道,如此花好月圆,不若和崔逖月下对弈,饮酒,何必浪费在这些恶人身上。
“好!”
崔逖应道。
突然间剑势变化,手中剑由游龙化为吐着信子的毒蛇,瞬间击翻五人,每个人都伤在腿上,鲜血直流。却又不是致命伤。
而那名女子就没有那般幸运了,她的伤在脸上,深可见骨。
“我不取你们性命,是要南安王给林大人一个交代。”
此时,花园里横七竖八倒下了一堆鬼哭狼嚎的人。
卿予抬头望天,这血腥味道,真是冲撞了天上的明月。
此时,长廊下,一个矜贵英挺的男子,率着一队军士往这边疾奔而来。
“予儿,你可有受惊?”
李寒星关切的问道,望着地上的人,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林大人与崔公子是我南安王的贵客。这些人,拖下去,严刑审问。“
他又朝卿予与崔逖躬身行礼,“是我抱歉了。”
李寒星亲自送他们回到住处,又加派了入手护卫才告辞离开。
卿予睡不着,抱着壶小酒,在房中和崔逖闲聊,“你说是何人,如此胆大,敢在南安王眼皮子底下对我们动手。”
“我猜测,是豫王的人。”
崔逖回道。
“那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也不给王爷添麻烦了。”
卿予清凌凌的眼睛望向崔逖,“你若想建功立业,留下也行。我去游历天下,待这场纷争了解,会飞鸽传书给你。”
“不可!”
崔逖急了衣袖带翻了桌上的茶盏,“大人不能抛下我。我之一生,只追随大人!”
“只要你遵从本心,将来无悔。”
卿予伸手把茶盏扶起来,“那我们不日后就上路吧。”
翌日,清晨,有丫鬟来请卿予去南安王那里叙话,“王爷手里,有林淯城大人的墨宝,想请姑娘过去。”
崔逖想跟着,被这丫鬟拦下,“崔公子,王爷说,今日他与林姑娘叙旧,你不必过去。”
卿予笑笑,朝崔逖示意不用担心,她也正想着找个理由和李寒星辞行,拿兄长说情,也是正好。
行到一处院落,卿予被请进去。
“姑娘在这里候着,王爷即刻就到。”
那丫鬟匆匆关门,屋里的帷幔后,转出来一个锦绣衣衫的胖子。
“小美人,你可认识我是谁?”
卿予当然知道他是谁,这是豫王世子,以贪财,好色,蠢笨闻名。
而昨日那个被划破脸的女子,以及刚才领她过来的丫鬟,腰带上绣着的花,让人十分眼熟,在北奴左贤王府邸里,她曾经见过。
卿予不说话,李长忠朝她一步步逼来。
崔逖知道她手无缚鸡之力,曾经给她制了两把短剑,横着藏在卿予腰带两边。
用时,只需拔出,再按动开关,短剑就能弹出来,杀敌于无形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