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娓起身准备过去。

小厮却说：“六少夫人不必移步，我家大人自会过来。”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后，一个身影隔着屏风走了进来。

虽然只是隐隐约约的，但姜行娓还是能看出他穿着一身月白袍，一只手习惯性地背在腰后，踏着稳稳的四方步。

举手投足间雅量尽显，只是稍稍地带了一丝……急切？

姜行娓起身见礼：“见过沈大人。”

沈敛之在熟悉的声音中抬头，沉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对面，似要穿透屏风将那个模糊的清影掠进眼底。

姜行娓半晌没听到回应，于是又喊了一声：“沈大人？”

沈敛之这才回神，深咽一口气纾解发紧的喉咙，问：“去年八月一别，你……过的可还好？”

他声音还是那么清润，但完全没有了昨日的压迫感。

姜行娓不是来跟他聊风月的，但过往的事，她也想弄明白。

“我与大人似乎只有一面之缘，劳大人记挂许久。”

沈敛之默默咀嚼着那四个字：一面之缘……

她果然不记得他。

但她不记得他，似乎是应该的。

可他还是不甘心！

他的自卑、隐忍已经让他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绝不能再让她有机会从自己身边逃走了！

沈敛之目色炯厉地深吸一口气，似要将最自卑的一面亲手揭开般，忽然启齿——

“小哥哥长得这样好看，可惜肠胃弱了些，给他换一碗稍软的饭来。”

“如此俊俏的小哥哥，手若冻坏了多可惜，日后来领免费的风寒药时再多给他些冻疮膏。”

“我每帮书斋抄一本书，掌柜的便折成旧书免费送与城中的贫寒学子，这位小哥哥长得好看，还如此勤奋好学，多送个两三本也是可以的，多出的银钱就算在我的账上。”

姜行娓听完沉吟片刻，有些不确定。

“……这些话，是我说的？”

沈敛之确定地告诉她：“每一句，都是你亲口对我所说。”

姜行娓：“……”

可这些话，她不止对一个小哥哥说过啊……

她谨记阿娘的话和薛家祖训，时常做善事，遇到好看的小哥哥总要随口诌两句……

然而沈敛之却认真道：“我便是因你这三句话，度过了一次又一次饥饿，挨过了一季又一季寒冬，习完了一本又一本书籍。”

姜行娓：“……”

那她还挺功德无量的。

但是——

“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想要娶我？”

沈敛之回复：“是，也不是。”

姜行娓无心插柳却让柳条抽了自己，直言不讳：“沈大人这叫恩将仇报，我无意中帮了你，你却还要我以身相许，这是什么道理？”

她就想好好地守寡养老，再好看的小哥哥也别来沾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