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一路往前跑,就像是曾经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上,逃离那一层又一层试图拽住他的梦境一般,祁明以往竭力地奔跑,总是能逃离掉,也总是能在梦境要到头的时候,堪堪惊醒。
祁明以为这次也会和之前一样。
祁明希望这一次也能与之前一样。
梦别在继续下去了。
祁明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在梦里对一切感知到很迟钝,唯一鲜明的只有感情,感觉,被大脑虚构……或是回忆起来的感觉。
祁明没有醒过来,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赶到了一个十分眼熟的地方。
依然是刚才那个小巷,空气里湿漉漉的,带着潮气与雨水。
鼻尖里闻到了潮湿的泥土气味。
地板上依然是那生锈了的自行车,被雨水沉在地上的垃圾袋,以及青苔与肮脏怎么下雨冲刷都带不来的逼仄街道。
高高的电线杆,以及错综复杂的屋檐,让整个小巷都变得很暗,雨水沿着那街道上的屋檐流下来,雨水混合这泥土在阴暗地方闷久了不舒服的土气,祁明记得味道。
他又回到了这里。
祁明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他脸感觉到了皮肤上的刺痛,感觉到自己有疤痕的那一面的脸上被强硬按在墙面上尖锐至极的刺痛,那个又丑又大块的疤痕原来是有触觉的。
后脑勺好像被恶心的手按住了。
青苔就在眼前,雨水把老旧的墙浸透湿了,自己的脸颊很烫,生理性的滚烫,雨却很冰,雨水浸透了那已经有了年份的墙壁,雨水沿着屋檐往下不断浸泡。脸贴在这种地方刮擦,所以祁明感到湿与疼。
他又听到了那沙哑的,带着软软鼻音的、痛苦的声音,那声音就近在咫尺,萦绕着自己的耳边,那声音如同精神与肉体都在承受着什么非人的折磨,乃至于如此的崩溃。
谁在哭?
祁明听到了陌生的沙哑男性声音里带着几分令作呕的恶趣味,在自己附近调道:“怕什么,他那个疤那么丑,正好要是被墙刮擦下来,我们也是帮了忙不是吗?”
谁在哭?祁明想,哭又有什么用呢?
祁明的眨了眨眼,目光落在那贴着墙壁的古老青苔上,他脑海里嗡嗡作响,身体好像有种撕裂一样的痛感,血,雨,黏腻。但更多是。恶心。心理上的恶心,心理上深刻的厌恶几乎要贯穿整个大脑皮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