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墓园里,清瘦漂亮的男生曲着长腿,脊背放松,倚靠在墓碑上,雨水冲刷着他;而他的身后,那柄黑色的雨伞代替了他,为墓碑挡住了雨。
明明很冷,但情绪却很淡漠,好像什么都淡淡的。
祁明的手微微捂住心脏。
可是在这个墓园里,他却短暂感受到……灵魂的平静。
*
祁天文最近很难受。
祁家属于祁天文的房间内,无数空荡的酒瓶在地上堆积。
浓郁的酒气几乎迷离在鼻尖,祁天文头昏欲裂,可与头昏欲裂相对的,却是深深压抑在心肺处的情绪。
无论用多少酒精迷醉神经,祁天文闭上眼睛时,却依然会在脑海里看到祁明那完全冰冷、毫无感情的眼神。
那是完全在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没有丝毫对他这个哥哥的任何温和,如同被冰雪覆盖,全然的冷漠。
祁天文的眉头紧紧皱着,公司的客户被司震启掠夺,被宋墨白用宋家的官方势力围堵都未让祁天文有太大的情绪波动,那些足够压垮一个人的烦心事,却不如祁明那如影随形的眼神。
淡漠的、毫无感情的眼神。
祁天文猛地又灌了一口酒,他抹掉嘴角的酒气,狠狠地把酒瓶摔在地上,酒瓶一下便彻底炸开。
剧烈的动静传递在空荡荡的房间内。
祁天文猛地站了起来,他的脚步有一些不稳,踉跄地走向了二楼的房间。
——那是他曾经母亲住过的房间。
虽然祁天文思念、也从他母亲离世之后走不出来,却并没有住在母亲的房间内。
人的居住会打散原有的布局,二十年来这个房间内的布局没有任何改变,仆从只会偶尔进来打扫,祁天文脚步有些轻微地漂浮,慢慢地推开房门。
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祁天文慢慢地走到房间内的桌前,那木质的桌上,有一张保护良好的照片,上面是母亲宋芹怀孕时揽住祁天文的照片,宋芹留着漂亮的长发,笑容很温柔,和祁明一样偏向于狭长的眼睛弯起来时总让人感觉到说不清的温和。
照片里的祁天文绷着一张脸,小脸又严肃又高傲,但和此时的冷凝不一样,小男孩的神色很别扭地放在女人怀孕的肚皮上,小男孩的表情显而易见的闪躲而飘忽,又别扭又傲娇。
祁天文的神经一抽一抽地跳动,因为酒精,神经里都被浸透着说不清的疼和麻。
而在桌子旁边,除了这张照片,一旁还放着一张被甩得支离破碎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