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赏过月了。
前世,自从何惊鸿离开之后,无论是中秋上元还是除夕,宫里再也没有论过宫宴,而他也再也没有欣赏过月色。
他还记得何惊鸿很喜欢过节,除了众所周知的这些,她还会过一些稀奇古怪的节日。
那是他遇到何惊鸿的第二年的夏天,一大早,何惊鸿就告诉他,说跑来了一只猫,还详细描述了那只猫的美貌。
他开心极了,跑到放猫的地方去看猫,结果根本没有猫,里面有一只大老鼠!
他最怕老鼠了,吓得大哭起来。
结果就是何惊鸿告诉他,那天是什么愚人节。
可他不依,他一直哭,没办法,何惊鸿只好带着他到处找猫,找到一户有猫的人家,给了那家人十文钱,让那只猫陪他玩了一下午。
钟意勾起唇角,他还记得那只猫的模样,那是一只特别漂亮的三花猫。
他喜欢猫,他知道何惊鸿也喜欢,可他们四处流浪,何惊鸿说猫跟着他们会受苦,所以他们不能养猫。
那时他有一个心愿,等他长大了,一定要盖一个大房子,养两只猫,一只是姐姐的,一只是他的。
可是后来他长大了,却忘记了很多事,也忘记了小时候的心愿。
这时,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头上,接着,他便听到一个贱贱的声音:“好久没见你,你哪里浪去了?”
钟意皱眉:“从我头上下来。”
小八果然离开了他的头顶,落到栏杆上,一双黑豆似的眼睛不屑地打量他:“看把你能的,我脾气好是装的,我暴躁起来不要你的命。”
钟意忽然有了一个主意:“小八......”
“叫八不叫爷,太监没有爹!”
钟意......它只是一只鸟。
“八爷,你喜欢猫吗?”
小八啊的一声尖叫,飞起老高,冲着钟意大叫:“来人呀,这里有个傻叉!”
何苒一出来,便听到了小八的喊声,她笑着摇摇头,走到钟意身边,说道:“不好意思,小八扰到你了。”
钟意忙道:“无妨,一只鸟而已。”
小八:“刀不锋利马太瘦,我还不想和你斗。”
这时,寿眉等人已经在院子里摆上了宵夜,何苒请钟意落座,木玲则被流霞几个拉去小聚了。
何苒笑着对钟意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了,初到桂地,有没有水土不服?”
钟意摇头:“我还好,但是有几个兄弟起了疹子。”
何苒问道:“那边有瘴气,应该提前找人给你们制些去瘴的药丸带上的,是我疏忽了。”
钟意忙道:“这不是大当家的疏忽,是我低估了那边的情况,再说,咱们这边带去的药丸,到了那边不一定就能派上用场,好在这次去的锦衣卫和鹰队的人,个个身强体壮,虽然有些水土不服,可也没有大碍。”
何苒又详细问了那边的情况,刚刚钟意只是粗粗讲了一些,现在便把自己所看所听的东西全都讲给何苒知道。
得知侬六娘身上的母蛊可以解除,何苒松了口气。
能解就好,她还担心要把王豪养到寿终正寝呢。
这时,钟意说道:“周沧岳的势头很猛,依我看,即使咱们没有救出侬六娘,王豪也长久不了,不出两年,周沧岳就会打到桂地。”
何苒眸光闪闪:“哦?他现在这么厉害了?”
钟意点点头:“回来的路上,我派人去打听了虎威军的情况,他们不但在和朝廷军对抗,同时也在剿匪。
那边和北方不同,那边的土匪以蛮人居多,打起仗来,不但有竹枪长矛,还会用毒,周沧岳手下有个将军中了贼匪的毒,折了一千多人。”
何苒蹙眉,发生过这样的事吗?
周沧岳没有和她说过。
细细想来,周沧岳的信里除了偶尔倒倒苦水以外,其他时候都是报喜不报忧。
“现在呢,这支土匪还没有被剿灭?”何苒问道。
钟意摇摇头:“不是,那支土匪已经剿了,周沧岳亲自带人剿灭的。匪人在对战的时候用了毒,周沧岳虽然早有准备,但那下毒的手法太过刁钻,他还是招了道,虽然及时请来了苗家的巫医给他诊治,可是他还是昏迷了整整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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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苒:“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钟意说道:“就是不久之前吧,这是我们回来的路上听说的,不过周沧岳已经伤愈了。”
晚上,送走钟意,何苒连夜给周沧岳写了一封信,原想给他送些药物的,可是转念一想,周沧岳是中毒,她手上也没有日常用来解毒的常备药。
想到这里,何苒便想起侬六娘让木玲给她送来的那件礼物。
那是蛊。
木玲告诉她,这只蛊名唤金归,不是龟,而是归,归来的归。
因为这蛊不是用一次就死,而是可以反复用,只要养得好,这只蛊虫可以一直活着。
至于能活多久,木玲就不知道了,她说她听侬六娘说过,阿花婆婆有一只蛊,是阿花婆婆从还是小姑娘时就养着的,现在还活着。
金归蛊以虫子为食,不过它不挑,只要是虫子就行。
金归蛊见血便入,只有对方死了,它才能出来。
平时喂养时一定要注意,如果手上有伤口万万不行。
侬六娘之所以会选择把金归蛊送给何苒,就是因为金归蛊操作起来非常简单,没有母蛊,且危急时刻是可以拿出来救命的。
何苒活了三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蛊虫,她好奇极了。
次日,何苒去太医院,选了几味补气补血的药丸,和那封信一起交给曾福。
曾福出城找到丐帮的信使,让信使把信和药丸一起送走。
一个多月后,周沧岳收到了何苒的信,何苒在信里问起他中毒的事,周沧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
太可怕了,苒姐远在京城,连他中毒的事都知道了?
堂堂虎威军大元帅中毒,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再说,当时他正在整束军纪,下面有不少反对的声音,其中也有人在搞小动作,因此,他中毒这件事被隐瞒了起来。
当时情况很危险,白狗等人对外只说他受伤,而且是皮外伤,还让红豆冒充他坐在军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