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想啥呢?”

“我啥也没想啊。”

“你撒谎,”米乐在他腰上掐了一下,又安抚性地上下揉搓他的背脊。

“我不用看你的脸就知道你在撒谎,今天听了那么多事,换了谁都受不了的,你跟哥说说,别憋着。”

“本来也没想啥,就是刚才一闭眼睛突然出现那天碰到小张他们的场景了。”

孔令榆深吸一口气,虽然是故作轻松的语气,尾音却明显颤抖,“你说,我爸死的时候是像纪老六那样被一枪轰掉了脑袋,什么罪也没受,还是像张大哥那样被打烂了肚肠,直到血流干才死?”

良久,米乐都没说出一句话。

“呵呵,我逗你呢,谁让你问的,难受了吧?我真的什么也没想。”

孔令榆干巴巴地笑了几声,笑着笑着声音变得哽咽,他不笑了,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恢复到平常的语气,“睡吧乐乐,明天我就好了。”

他轻轻抽了下胳膊想要翻身,头被米乐一把抱住。

米乐手脚并用将孔令榆整个包进自己怀里,伸出手指在他脸上刮着,入手都是温热的泪水。

他浑身抖得连声音都跟着颤动,“你哭吧孔令榆,不用悄悄的,这是爷爷留给你的家,我是你对象,这儿就咱们俩,你这样我更难受。”

孔令榆慢慢把头埋进他怀里,良久,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他还跟我爷说,以后咱爷仨好好过,我本来可以有爸的……”

“我爷也不是怕我伤人才带我上山,他是怕我被人伤了在山上陪着我,他陪着我,陪到陪不动了,陪到他死了……他知道谁害死他儿子,为了我他什么也不敢做……”

“你说,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跑呢?她长成那样儿她能跑去哪儿啊?她还能活着吗?”

“她要是不走,是不是也得跟我一样在山上躲一辈子?她是不是宁愿死也不愿意陪着我?”

心理防线一旦被打开个口子,就再也关不上,这一晚,孔令榆被米乐抱在怀里,哭着,倾述着,直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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