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从她脸颊处滑落,留下一道血痕。此情此景之下,不见可怜,只见娇艳。
“若你死了,陛下便不会知道袁家之事,这清河又有谁人胆敢将袁家之事捅到天子耳边。”周恕宁不自觉转动着自己手指上的玉扳指,瞧着她嗤笑一声: “还是说,你知道那人在何处?”
她听懂了他的话,他知道他口中那人问是的萧钰峙,可她偏生要避开!若她不曾记错,周恕宁走到今日,便是因强权欺压,父死母辱,兄弟三人皆被卖入宫中为宦。
青绵起身,不再伏跪,她站起来: “我不知大人所言何意,我只知袁府无罪!”
“大人可知道,这府上不仅有我的公婆,我的夫君,我的婢女,还有无数我记不得名字的女使和小厮!今日大人连我袁府有罪的证据都不曾呈上,便要以一己私欲害阖府上下五百多条人命!”
“无罪?”周恕宁冷笑了声: “若我说他们蓄意窝藏罪犯呢?”
“窝藏罪犯?”青绵仿若不知疼痛,只昂着头,看着周恕宁: “有海捕文书吗?有画像吗?有官府通报吗!大人如今什么都没有,只凭一张嘴便定下袁家的罪?”
说罢,青绵连声质问: “这世间行事,人人都有难处,人人头顶都有人上人。大人不曾做过人下人吗?大人生来就站在权利的顶端吗?大人幼时经历过此事吗?大人可曾也像他们今日这般屈辱地困死在这大火中,被人活活烧死,连一声冤屈都不能言!”
周恕宁原本清冷自若的眸光在穆青绵这字字句句刺痛下消散,他瞳仁紧缩,伸手掐去穆青绵的脖颈。
“你找死!”
纤细白皙的脖颈顿时被掐的紫红,她的脸色不复方才,亦是难看。可那双眼睛不曾有求饶之意,满是执拗∶ “大人既放了火,便是未曾找到那罪犯。如今这火已燃将近一个时辰,何苦再逼!”
“我知道,我无权无势冲撞大人,便就是找死。可小女子不惧死,只求大人放过无辜之人的性命!莫要再用强权欺压!”
强权,欺压?
周恕宁不禁想起他小的时候,他父亲上街讨营生,一个不小心,脚滑跌坐在薛氏小姐的马车前。那马夫生怕冲撞了人,便急忙勒马停车,可他太快,未曾停下,以致马车翻了,薛氏小姐的腿就此摔伤。
薛氏心疼女儿,便就此记恨上他父亲,说他是个“扑死鬼”,随后以偷盗之罪打上门。那时,他跪在那个官兵脚下,一句一句地求饶……
可他的求饶没有用,只能看着他父亲被人活活打死,母亲被欺凌侮辱,而他和弟弟也被卖给了人贩子。
想到此,周恕宁的眼神一黯,他用尽力气的手倏然一松,穆青绵顺势跌落在地,用力咳嗽起来。
他冷声放了话: “把袁府的门打开,让活着的人出来。”
魏靖南听得命令,低头看了眼跌落在地上的穆青绵,咬牙切齿道: “是!”
青绵听此一言,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