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狼藉遍地,掉落两条烤糊了的鱼。
许然带着客人进门,对上自家雌君惊慌的目光。
他微微挑眉,肩膀上是快笑岔气的小系统。
“不是,小裴还没放弃烤鱼呢?”
再烤下去家都烧没了!
尤尔有些拘谨,甚至不敢看地上的烤鱼:“芬恩上将,贸然来访,请您勿怪。”
芬恩笑得毫无灵魂:“尤尔中将,请进来说话吧。”
他避过雄主充满兴味的眼神,尽快逃离这个令他伤心的院子。
尤尔极不好意思,捧着茶杯有些磕磕绊绊地说明自己的来意:“我刚好听闻您和芬恩上将来到这里,便想来拜访您。”
他的目光里是纯粹的感激:“许然伯爵,我很感谢您。”
他如今是一个庞大家族的家主,是一支强横的军队的长官,但看起来和当初憋红了脸将许然拦下来的少校也没什么区别。
他周身精神力平稳,许然笑道:“中将,您看起来过得不错。”
尤尔的眸光明亮:“是的,伯爵,我如今有了雄主了。”
尤尔有些羞涩地笑:“我是来度婚假的。”
许然微微颔首:“恭喜。”
芬恩正在发呆,他在想等客人走了之后该怎么和雄主解释院子里的两条鱼,却突然听到尤尔喊他的名字。
“也很感激您,芬恩上将。”
芬恩有些疑惑:“感激我?”
尤尔就慢慢地回忆,在芬恩上将提出修改婚姻法时,他刚好二十五岁,已经被匹配了雄主。
“那是一个蛮横无理,劣迹斑斑的贵族雄虫。”
尤尔苦笑,他差点就要认命,嫁给那个打残过两个雌侍的雄虫。
当时他甚至想,就死在婚前那次战役上,至少他的鲜血是为了守护而流,他还记得伯爵曾说的话“未来会更好的。”
可更好的未来何时到来?
他说:“然后芬恩上将就上交了提案。”
芬恩轻笑:“是的,中将,您当时是少将,是第一个投赞同票的军雌。”
芬恩记得他,芬恩也不是唯一一个记得他的雌虫。
尤尔的名字已经同那场史无前例的表决会一起载入史册,作为革命的先驱。
尤尔眼眶发热,更好的未来就在当下。
新法开始实行后,他就没有了结婚的打算,哪怕军雌的寿命比其他雌虫更加短暂。
然而在他精神力濒临暴乱之时,他却幸运地遇到了自己的雄主。
一位出身平民的B级雄虫,他以前虽享有特权,但也不曾凌虐雌虫,家中没有雌侍。
等到婚姻法修改,他是第一批开始尝试找工作的雄虫。
尤尔道:“雄主待我很好。”
自出生时这个社会就告知雄虫他们凌驾于雌虫之上,尤安不能要求刚刚开始学着平等看待雌虫的雄主做到和许然伯爵一样好。
只要愿意学,就已经足够。
送走了尤尔,芬恩试图让雄主忘记院子里的狼藉。
他软软地靠在许然的怀里,意有所指:“雄主,天快黑了。”
许然按住他不太老实的手,低低的笑了一声。
“芬恩,我饿了,想吃烤鱼。”
芬恩一滞,现在最后两条鱼就丢在院子里呢。
芬恩的脸埋在许然的肩膀,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有些委屈:“您别笑话我。”
冰蓝色的头发蹭着许然的脖颈,他有些痒,干脆将芬恩打横抱了起来。
越过还没收拾干净的院子,将不太服气的上将放在柔软的床上。
“这个鱼以后要不还是别烤了。”
许然试图讲道理,毕竟这实在浪费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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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将似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那双雾蒙蒙的眸子里满是控诉。
许然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摸了摸帝国上将的脑袋:“没说你厨艺不好,你煲汤不是煲得很好喝?”
哪有雌君的厨艺还不如雄主好的。
上将还是抿着唇不说话,垂头丧气的,看起来可怜兮兮。
许然便拉着他往床上倒,薄荷味的信息素融进被子里:“别想这个了……”
毕竟,天确实快黑了。
*
系统咽下最后一口汤时,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消散。
早就到了下班的时候,芬恩却还没回来,他如今已经成了帝国元帅,统率三军,同时军务也更加繁多。
光脑上是一个小时前芬恩发来的讯息。
【很抱歉,雄主,陛下召我进宫一趟,您不用等我,早点休息。】
许然靠在沙发上叹气,自家雌君的工作真是太忙了。
系统有些嫌弃:“宿主,你现在像个孤寡老人。”
许然“啪”的一掌将它拍开。
胡说八道,他明明一直都非常英俊。
庭院里响起飞行器的声音,许然应声看去,外面夜色深沉,他的雌君终于回家。
芬恩的脸色有些疲惫,看见坐在客厅的许然,他很轻地笑了一下:“很抱歉,让您久等了。”
许然招了招手,芬恩就安静地走过来,靠在他的怀中。
“雄主,诺伊斯陛下的精神力不太受控制了。”
这么多年过去,抑制剂已经渐渐对陛下失效。
许然沉默一瞬,诺伊斯和芬恩,大抵算是未曾言明的知己。
尚未想出安慰的话,芬恩却依旧率先弯了弯唇:“他是个固执的家伙。”
雄虫开始改变,不少雌虫选择再次结婚,过得也都不错。
而诺伊斯贵为虫帝,又清冷矜贵,追求者只会更多。
可诺伊斯说,并非所有雌虫都能幸运地遇到好的雄主,有很多雌虫依然在反抗命运,他得让他们知道,虫帝与他们站在一处。
七十年的光阴并不短暂。
许然摸了摸芬恩的蓝发:“倘若没有遇到我,你会和他一样固执。”
芬恩紧紧抱着许然,他的眼中有水汽聚集。
“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诺伊斯陛下此生所求,都已经得到了。
但芬恩想,他还是和陛下有些不同,他不仅想要自由。
他更加贪心。
他抱住许然,闻到清冽甘凉的薄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