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义,我来问你……前次你随大小姐回河东的路上,可曾遇到了什么事情?你一五一十的和我讲一遍,不得有半点疏漏。”
裴义连忙答应,把他们去荥阳的路途,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你刚才说,你们在路上和郑家的小郎君相遇?”
“是啊,就在石林山下的那座疏林木屋中。卑职腿上的伤,也就是当时和那位小公子误会而留下。”
裴世矩的表情有些精彩了。
似乎哭笑不得,片刻后轻声问道:“你是说,大小姐和半缘君一晚上都在木屋里面?”
“是……第二天一大早,大小姐还派人去附近的村舍里买来蒸饼,与那小公子共享。”
“哦,你下去吧。”
裴世矩越发糊涂了!
他还真没有往邪处去考虑,毕竟言庆和裴淑英之间,差了十几岁。他只是好奇,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竟使得一向倔强的裴淑英,突然改变了主意。
不行,还是得去试探一下她的口气。
裴世矩想到这里,起身准备去找裴淑英聊天。
不想这时候,有管家过来禀报,说是苏威前来拜访。
苏威说起来很倒霉,去年因事被罢免了官职,年初时,通过一系列的交换,使得苏威重又参与朝政……可不久前,因为苏威的孙子在洛阳坊间与一帮子胡商发生冲突,以至于失手打死了其中一人。而后,消息传到了正在西巡的隋炀帝耳朵里。
也许隋炀帝是真的不太喜欢他,于是传出旨意,再次罢免了苏威的官职。
而今,苏威的孙子仍被扣押在洛阳北寮中,属于河南尹所辖。偏偏新任河南尹房彦谦,又是个铁面无情之人,苏威也无法探望孙子,这心里急得是火烧火燎。
他找裴世矩,是想要通过裴世矩,给予他的孙子一些关照。
看着昔日的同僚,如今却为了小儿奔波求人,裴世矩心里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感慨。
可怜天下父母心……
苏威为他的孙儿操心,他裴世矩,何尝不为女儿操心?
两个老头,颇有共同话题。后来说着说着,就扯到了郑言庆的身上。
“老苏啊,你也不要太担心。房彦谦虽说是铁面无情,但却不会刻意刁难别人。
你那孙儿在北寮中,想必也不会受太多的苦楚。不过要说帮忙,我恐怕真说不上什么话。我给你指点一条明路,去找宇文述吧。那老家伙是司隶台大夫,有监察巡按之职。你可以通过他,让你那孙儿舒服一些……至于房彦谦,最近一段时间里,估计他不会有什么心情管这些事。半缘君遭袭,他如今也是焦头烂额吧。”
苏威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虽说裴世矩也没帮上什么忙,可终究为他想了个主意。
苏威是开皇老臣,如今已经过了古稀之年。
宦海沉浮,让他显得非常疲惫。轻轻叹了口气,他说道:“弘大,这次半缘君出事,恐怕会令朝野出现一些变化。我听说,很多士林清流都表达了对洛阳治安的不满。
我倒是不怪房彦谦,他也是尽自家本份。
只是……我听说你和他关系不错,最好还是能私下里劝他一下,莫要过于刚直。
刚则易折,他本心虽好,手段却不够圆滑。弄不好,会被当做替罪羊被退出去……”
“那房黑子若是能听得劝,也就好了。
不过,我就有点奇怪,这半缘君好端端的返家,怎会遭遇袭击呢?大家都说是山贼偶然所为,可是我却觉得,这件事情里怕不会简单。试想有哪家山贼,会用如此惨烈的手段,去和一个世家大族火拼?这件事情啊,恐怕还会有后续的变化。”
两个老人在书房里推心置腹的说话,待天将傍晚,苏威告辞离去。
裴世矩正准备起身去找裴淑英谈话,哪知老管家匆匆跑过来,一脸慌张之色道:“老爷,大事不好了。”
“怎么?”
“午后大小姐突然去了西府校场,带着百余人离开府中,直奔城外去了。”
裴世矩眉头一蹙,“这有什么稀奇,想来她是心中不快,出去游玩。”
“不是,我派人去打听了,小姐在出城时,领取了关印度牒,据说她是带人去了偃师。”
“她去了偃师?”
裴世矩心里一动,微微蹙眉。
“这丫头,这时候跑去偃师,岂不是添乱吗?
对了,仁基家中可有什么动静?我是说,他的闺女不是和郑言庆……为何没有动作?”
“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
“你去打听一下,或者告诉仁基,让他派元庆姐弟去一趟偃师,查探一下其中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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