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暴雨一样凿穿攻击,给瓦岗军带来的震撼,难以言述。
瓦岗军懵了!
自瓦岗寨出现以来,他们也经历过无数次血腥的战斗。可没有任何一次战斗,能与今天这种战斗相提并论。麒麟卫的强悍冷酷,除了给瓦岗军惨痛的教训之外,更留下了深刻印象。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李密呢喃自语,骇然看着几乎将整个瓦岗军,三四万人组成的军阵生生撕成两半的麒麟卫,久久不语。
在他身旁,李公逸诧异看着李密,轻声道:“蒲山公,你这是怎么了?”
李密说:“以前我听说李无敌之名,总以为言过其实,不可大用。即便是此子破坏了楚公计划,我也觉得,他只是运气好而已。现在看来,我真的小觑了这家伙。此子深知军争之法,用兵如使臂转,动若雷霆,实在是我之大敌……此子若不能除掉,必将成我心腹大患。”
翟让也好,李公逸也罢,整个瓦岗寨里,真正熟读过兵法的人并不多。
故而,李密可以看出,李言庆这凿穿战术深得《孙子兵法-军争》之三昧,可其他人,未必能够觉察。特别是翟让,当他看到翟摩侯被砍下六阳魁首的一刹那,整个人好像疯了一样。
“休要放过李言庆……休要放过李言庆!”
“将军,您这是要做什么?”
几名随从看着翟让扭头往关下走去,连忙上前阻拦。
翟让厉声吼道:“我欲为摩侯报仇,谁若阻拦,休怪我无情……来人,抬枪备马,随我出击。”
原本以为,他布下这天罗地网,裴行俨插翅难飞。
所以翟让一直呆在关上,并没有生起出战的念头。可是现在,翟摩侯竟然被杀死了!翟让再也无法稳坐钓鱼台。那翟摩侯,是他亲族,更是他手下的一员悍将。如今被李言庆杀死,翟让再也无法按耐住心中的愤怒。他决意亲自出战,要把李言庆和裴行俨,全部留下来。
李密轻轻摆手,示意关上众人莫要阻拦。
这时候的翟让,已经失去理智,硬是要阻拦的话,只怕会产生更加严重的后果。
而且,瓦岗军占居绝对的人数优势。如果那李言庆和翟让硬拼,李密倒是非常期待,甚至希望李言庆和翟让,能拼成两败俱伤的局面。他在瓦岗军中地位超然,名声又响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后,站在李密一边的瓦岗寨将领们,立刻停止阻拦。翟让风一般,冲下关头。
“蒲山公,将军这样子下去,会不会有危险?”
“大将军武艺高强,枪马纯熟。李言庆虽有本领,却是寡不敌众,裴行俨久战之下,也难是大将军的对手。再者说,铁牛和单通都在城外,定能护得大将军周详,诸公莫要担心。”
李密这一番话,让城头上的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也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翟让率部,冲出了金堤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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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摩侯的死,对瓦岗军所产生的影响,无疑巨大。
与此同时,荥泽郎将辛文礼也率部赶来救援,死死的缠住了王伯当三人。以至于当翟摩侯被杀死的时候,王伯当三人根本来不及救援。李言庆和裴行俨在高速疾驰中,再次错开位置,李言庆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马槊上下翻飞,恰似出海的蛟龙。
趁着瓦岗军军心涣散之际,他率部在乱军中撕开一条血路,直奔王伯当等人而来。
王伯当三人合战辛文礼,原本占居优势。可是李言庆带着麒麟卫杀到之后,这局面立刻发生了变化。
三人一愣神的功夫,李言庆和辛文礼,已经合兵一处,从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
王伯当正犹豫要不要追击,翟让带着人,已经赶了过来。
“王伯当,为何放走李贼?”
“……大将军,李贼凶猛,不可力敌。”
王伯当还想再说,却被翟让一鞭子抽在肩膀上,“亏你也敢自称英雄,李贼不过几百人,而我军数万人,怕他作甚?哼,无胆的家伙,滚到一边去,待我杀死李贼,再问罪于你。”
翟让这番举动,颇有侮辱人的意思。
王伯当脸涨得通红,嘴巴张了张,想出言辩解,却被程知节在一旁用大槊轻轻捅了一下,这到了嘴边的话,才生生憋了回去。翟让也没有理睬王伯当,而是率领人马,直追了下去。
单雄信自然不会落下,随翟让一同追击。
程知节落在最后面,他轻声道了一句:“王兄弟,休要责怪大将军……大将军痛丧亲侄,心里面不舒服,并非是针对于你。你且打扫战场,收拢兵马。我先随大将军出击,回头说话。”
王伯当强笑一声,点点头,答应下来。
程知节看了看王伯当,扭头又朝着金堤关方向看了一眼,心里叹了口气,打马扬鞭,追赶翟让而去。
翟让追得急,李言庆等人跑的也不慢。
几百人对战几万人,那结果不用想也能知道。
言庆只带了三百麒麟卫,而辛文礼的兵马虽多一些,也不过四五百人而已。况且先前辛文礼攻击瓦岗后军,也折损了不少人。两人都清楚,这时候不能硬碰硬,于是不停催马急行。
可是翟让,却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眼见着已过了寅时,天渐渐亮起来。裴行俨的赤炭火龙驹,突然间惨嘶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原来,赤炭火龙驹奔走一夜,连番苦战后,又亡命而逃,早已经不堪重负。
之前一直是坚持着奔跑,如今再也无法支撑住,一头栽倒在地上。
把个裴行俨从马上摔下来,摔得是头昏脑胀。不过他并没有生气,反而跑过来,一把抱住了赤炭火龙驹的脑袋,“火儿,火儿!”
赤炭火龙驹希聿聿悲嘶,眼见着就要没了气息。
李言庆勒住马,回身看了一眼远处滚滚的烟尘,沉声道:“老虎,此时休要做儿女之态,若再停留,蚁贼就要追上了。我们赶快走,前面就要到济水,等过了济水,咱们才算安全。”
“可是……”
“休要可是,你若想就这么死去,只管在这里效仿妇人啼哭。
若是要为火儿报仇,先保住性命,再做打算。”
裴行俨咬了咬牙,呼的站起身来。
李言庆让人匀出一匹战马,交给裴行俨跨乘。一行人把赤炭火龙驹推到了路边,再次上路。
黎明时分,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