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一下子竟呆愣住了。
前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不时传来兵器碰撞的声响。屈突通猛然直起腰,咬牙切齿道:“走,去看看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我府上闹事。”
说着话,他大步流星向前院行去,屈突寿紧紧跟在屈突通的身后。
“大人,不好了……”
没走出多远,就见从夹道上跑出来十几个亲兵,“大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怎人,震塌了院墙,杀进府中……大人,前院已经抵挡不住,请大人速速撤走,否则恐怕就来不及了!”
“有多少贼人?”
“不清楚,混乱中全都是白衣人,也弄不清究竟有多少贼人。”
白衣贼?
屈突通还真想不出,这会是何方神圣。
不过既然前面已抵挡不住,想必自己过去,意义也不大。
屈突通连忙道:“从后门走……咱们立刻撤往宫城。贼势虽大,可这里毕竟是洛阳。
窦将军如今就驻守圆壁城,咱们立刻往应天命撤退!”
屈突寿和亲兵们,都没有什么意见。
护着屈突通狼狈撤退,从府邸的后门走出。
屈突通的住处,位于洛水河畔,从后门行出,沿着洛水行进,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就可以抵达应天门外。
而且,洛水沿岸还有巡逻的士卒,可以提供有效的支援。
只不过当屈突通顺着河岸撤退的时候,立刻就觉察到了情况不妙。一路走下来,居然看不到一个巡逻的军士。而他那尚书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整个洛阳城却是寂静无声。
走出去大约几百米,屈突通突然停下了脚步。
“爹,怎么不走了?”
屈突寿疑惑的看着屈突通,有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停下来……
“把手里的家伙都丢掉吧!”
“啊?”
别说是那些家兵,包括屈突寿在内,都没想到屈突通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过屈突通并没有解释,而是环视四周,突然道:“郑王千岁既然已经来了,何必再躲躲藏藏?”
“爹,你在说什么呢?”
屈突寿愕然惊叫。
只是话音未落,不远处的疏林中骤然间灯火通明。
河岸一侧,涌出无数素甲军士,在火光的照映下,两名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牵着一匹马,从林中走出。
马上端坐一人,青衫帏帽,颌下生着短髯,使得他在文弱之中,平添英武之气。
“屈突大将军,别来无恙!”
“李言庆!”
屈突寿脱口喊道,眼中带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他见过李言庆,当年李言庆在洛阳的时候,他也曾随屈突通登门拜访过。时隔多年,李言庆的相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岭南的海风,使得他比当年看上去黑了一点,但看上去更见沉稳。
可问题是,李言庆不是还在偃师吗?
怎么突然间……
屈突通无奈的叹了口气,苦笑道:“千岁果然是算无遗策……想必窦大将军已交出兵符了吧。”
“呵呵,只有半阙,尚需屈突老大人协助则个!”
洛阳兵马的调动,需有虎符。
只是这虎符,一半在屈突通手中,一半在军中。如果没有完整的虎符,任何人无法调动兵马。李言庆神态看上去轻松写意,对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好像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爹……”
屈突通摆手示意屈突寿不要开口,惨然一笑道:“河洛唯有半缘君……千岁虽然久离洛阳,可这洛阳,却依旧是心向千岁。郑王,老夫愿奉上虎符,但请郑王能放过我儿,如何?”
“这,自无不可!”
李言庆收起笑容,沉声道:“老大人也莫要担心,本王并无意害老大人性命。
这几年,老大人对我河南王府也颇有照拂,按道理本王理应下马道谢……只可惜,军情紧急,请老大人交出虎符之后,安心在府中歇息。也许用不了多久,局势就会平稳下来。”
你交出虎符,我饶你性命。
你不交出虎符,我会杀了你,然后照样可以拿到虎符。
在这样的情况下,屈突通已没有了其他选择。他叹了口气,从脖子上取下一根挂链。链子上挂着半枚虎符,他颤巍巍上前,双手呈上。
雄阔海上前接过虎符,转身递给了李言庆。
李言庆则从怀中取出另外半枚虎符,沉声喝道:“柳青,阚棱!”
“臣在!”
“持此虎符,你二人立刻赶赴熊州。
命姚懿立刻动身,务必于明日正午之前,拿下潼关。一俟拿下潼关,命他即刻做出佯攻长安之态势……”
柳青和阚棱两人,插手应命。
早有军士牵来马匹,二人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洛水潺潺流淌,发出一声声呜咽。
远处,应天门上空飘扬的大纛旗缓缓落下,取而代之的,却是代表着李言庆身份的墨麒麟大纛。
那大纛上,掐金边,走银线写着一个斗大的‘李’字。
夜风拂过,大纛旗猎猎作响,似乎是在向所有的洛阳人宣布,昔日鹅公子,今日郑王李言庆,已驾临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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