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慕站在船舱前,望着碧波荡漾的海面,手指摩挲着佩剑上的剑穗,眼神眺望着南皇都的方向。
他想起昨晚,他急匆匆外衣都没披地跑去骁勇将军府,问如今身怀有孕的阿碧。
“她是不是没死?”
曾经的李副将护着爱妻,望着他,没说话。
而阿碧,只抚着肚子,叹了一声。
“死了。”
他踉跄着往后退,刚燃起的希望就这么没了。
“不过将军可以去公主生长的地方看一看,或许,会有些不一样的发现。”
阿碧最后神色复杂地望着他,终是说道。
其实要求证池芫是不是还活着,最直接简单的方式就是打开她的棺木一看究竟。
可沈昭慕不敢,或者说,他怕。
他怕真的见到她的尸骨,打扰了她的安宁,也怕再一次失去的痛苦。
所以他想,是与不是,这次出使南国,一探究竟便知道了。
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沈昭慕眸子闭了闭。
芫芫,既然你骗过我那么多次,就再骗我一次吧。
此时南国皇宫,明珠阁中。
“你身子刚有起色,便急着让他知道你还活着?”
年轻俊朗的南国新君池溯,脸色不太好看地负手走进来,挥退左右后,对着坐在镜子前的紫衣女子,略带恼意地开口道。
女子摘下了面纱,露出一张精致如画的容颜。
正是“死了”的池芫。
她面上气色还是有些苍白,身上也裹得厚实,宫人生怕穿少了会让她被初春的寒气凉到。
池芫懒洋洋地戴着耳环,闻言只从镜子里抬头,看了眼面前和她眉眼几分相似的兄长。
微微勾唇笑了下,“皇兄你又生哪门子气?不是你说我都十八了,总闷在屋里像个小老太太?现在我愿意出去,找你妹夫了,你反倒是不乐意了。”
“这能是一码事吗!”池溯抿着唇,自己拉了一张椅子,在池芫一侧坐下,语气里满是劝意,“芫芫啊,皇兄的意思是,你要从过去中走出来,开始你新的人生。如果你想改嫁,这整个南国的好男儿还不任你挑?就算你不想嫁,那也好啊,皇兄养你一辈子都行。再不济,你出宫建府,养……些面首也行。但唯独和那个姓沈的再续前缘这个,皇兄是不会答应的!”
“为何?”池芫单手托腮,侧着脸看着池溯,真诚发问。
池溯被她这一脸天真无辜地问“为何”的态度给气得不行。
他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脑门,“你忘了当初他怎么对你的?你差点,差点就真的死了!要不是事先你和青鹰商量好吃了秘药留了一口气在,你现在已经是一具白骨了!”
当初,池芫和青鹰说换个人刺杀,将这场上升到国家仇恨的刺杀降低到最小的恩怨,然后她替沈昭慕挡刀,这样一来,薛御就算想要找南国问难,也会没有办法交代南国的公主死在了这场刺杀中的事。
而池芫,她在知道沈昭慕心中对她可能只有责任的时候,便有些心灰意冷,也气恼他的榆木脑袋,深知如果沈昭慕意识不到她的重要性,那么总有一日,她会面临亲哥哥和丈夫的兵刃相见而左右为难。
与其等那天,不如她提前这一切。
在沈昭慕还彷徨的时候,死在他面前。也顺利从北国脱身,回到太子哥哥身边。
果然,阿碧的配合下,下葬后的第七日,池芫被事先安排好的南国死士从棺木中带走,醒来后便身在南国皇宫,当时还是太子的池溯的寝宫中。
池溯将她藏了起来,对外营造他从宫外带回来一名虚弱病重的民间女子,金屋藏娇。
池芫虽然活了下来,但当初那一刀伤着心肺,又耽误了治疗,刚回来的半年,一直卧床养伤,池溯遍请名医才保住了她。
等老国君驾崩,池溯顺理成章登基后,便将池芫送到了明珠阁,派人严加保护,不叫外人打扰她养病,知晓她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