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难以说出此时的心情,是可悲,还是可恨?
一切的源头即将结束在眼前,可没有人高兴得起来。
燕归泪眼模糊,可似乎不想让人看到他这个狼狈的样子,所以他低头望着地上,像是笑着,又带着哽咽的颤音: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守护到,所以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才能弥补……”
“神树是因我能力不足……才消失的……我就努力让……它回来。”树下,少年对着皓天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因为我的任性,让您……操心了。”
皓天怔怔地看着燕归,他解开铠甲,身着一身便服,向燕归伸出手,“孩子,你先出来。”
燕归摇了摇头,“我……太累了……”
“太多年太多年了,我已经没有好好睡一觉了。”没有人知道,这么多年燕归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无论是强制沉睡,还是封印自己,他都会做封棺的噩梦,原来他也想过放下。
可每次一闭上眼睛,帝城死去的人都会出现在他眼前,被活活困死在棺材里的噩梦,总会循环上演。
死,不能死。
生,又不如死。
这日日夜夜、无穷无尽的煎熬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人会懂。如果不是报仇与复活帝城的目标在支撑着自己,他早就撑不住了。
可死亡,都成了一种奢侈啊。
皓天眼睛发红,圣族,圣族啊……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这么对他。
“阿离,你先出来,有话我们好好说,好不好。再这样下去……你会魂飞魄散的。”
皓天颤声说,努力劝着燕归。
燕归没有离开,他跪在神树下,神色恍惚,“父亲,你说,它能听到我的忏悔吗?”
“我没有好好地守住它。”
皓天喉间哽噎,“会,它会的。”
“那就好。”
燕归声音透着一丝轻松,他轻轻地吁出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望着眼前少年的身影越来越淡,皓天大步冲进结界,此时的燕归已经无法再阻止皓天。
皓天进了树下,净化之力也在排斥着他,可皓天并不在意,他上前解开外衣披在了燕归的身上,盖住了他的伤势,紧紧地抱住了这个伤痕累累的孩子。
“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皓天抱着燕归,颤声说:“是我的错,我应该回来的。”
即便只剩下一道残魂,他也该回来的。
怎么能留下他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一切。
燕归扯了扯笑容,轻轻地笑了一下,轻声说:“不,您,是我永远的骄傲。”
皓天眼睛通红。
“给我一个解脱……吧……”燕归闭着眼睛,轻声祈求,“让我好好睡一觉……”
皓天的手心颤抖。
他怎么下得去手,如何下得去手。
燕归笑着说:“您说过,不管我做什么,都成全我的……”
皓天身躯僵硬,听着这话,心头不住颤抖,可燕归握着他的手,似乎在给着他支持。
皓天声音沙哑,“好。”
当皓天一掌打碎燕归的灵魂,少年的灵魂在神树的净化之力下化为光点散去时,那一声宛若轻喃般的“谢谢”不断地回荡在皓天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