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此等激烈情况,邬道升仅仅无悲无喜道:“族规第一条,与鬼物相近者当惩。”
“当惩那你也不能杀了他啊!!他昨天还问我你的去向,他昨天还说你是他最佩服的人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呐——你这个冷血怪物!!!”
他们让他没有心,却在他当真不留情面时痛斥他冷漠。
邬道升看着沈纵颐,她呢?
她会有何反应?会大哭着冲上前打骂他,还是会饱含恶意地诅咒他?
他等着的期间,骨节分明的手将阴阳环收进袖口。
环上罡风未散,她莽撞冲上,定会受伤。
他时刻提醒着本心,面前女子是邪术复生之物,她的生是用死亡和鲜血堆砌出来的。
他时时这般警醒着,自个不知道自个防备着什么。
邬道升低眉,耐心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混乱。
可是良久良久……安静。
他抬起眉眼。
沈纵颐失神落魄的,望着她流血的手指,痴傻般地微笑起来。
他只看见了她眼底的荒凉。
邬道升不知为何,觉得此情此景很熟悉。
好像很多年前,他就已经见过沈纵颐微笑时眼中流露出的荒凉。
她心如死灰,她身后的花木依旧开得浓烈而生机昂扬。
他竟然觉察到心脏在抽痛。
邬道升神色又暗又空,他无声地捂上胸膛。
着实是心有异样,他在为个邪物而心悸。
这又是一件不合时宜的事。
“啧。”
角落里响起一声嫌弃的冷笑。
朝鉴阴着脸从昏暗里走出来,破落近卫服拖拖沓沓地披在身上。
他挨近了,两边各自瞅了瞅,抱臂嘲道:“一个假正经,一个真愚蠢。”
“嗐。”他两手一摊,“二位还真是天生一对。”
“不若我给你俩取个登对名,就叫……颐邬反顾如何?”朝鉴不怀好意地勾唇,“看看看,多应景。正道的道士违背族训放过了邪祟,邪道的邪祟不领情铆足劲要去死,好好好,好个各自的义无反顾!”
他说着,为自己喝起彩。
……
沈纵颐昂头,看见了朝鉴兴高采烈、自得其意的表情。
她放下手,用袖子遮住默默捏紧的拳头。
朝鉴还不知在阴暗的地方躲了多久。
一出好戏有了他的出现,总是会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沈纵颐明白朝鉴就是纯粹恶意地看戏,他巴不得世上一切事情都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