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也很软。
透着香气的巴掌。
注望她嫌恶的脸色,归宥想到的竟是她对旁人始终包容温柔,必没露出过这般神情。
他是她这份情绪的独一份。
独一份。
天雷彻底散去,归宥的结界在雷劫中消散,黑夜褪去,东方晓光半明半昧,朦胧地显现出狼藉满地的院落。
修士灵台既碎,自然该重塑魔的灵台了。
沈纵颐内视身体,忽略了体内是骨髓都都在沸腾的剧痛,而以看陌生人的残忍漠然一寸寸地拧起了新灵台。
归宥没有打扰她。
捏诀换了身崭亮如新的红衣后,他连后背重伤都不顾,只是目光深深,盯着沈纵颐的姿态执拗而僵硬。
院中猝不及防地闯进一抹鲜血淋漓的身影。
归宥寒目陡移,杀意弥漫。
沈纵颐也看见了来人。
她冷漠地落下眼眸,继续缓慢而精致地塑造起自己的新灵台。
这是她一手打造的新开始。
邬弥就是死在她脚边,也打断不了她半个动作。
……
邬弥只恨他来迟了。
晨风寒凉,天光昏暗,他一眼望见了主人。
圣洁无暇的主人的额头中央浮现出的血红魔纹,在混蒙的院落里刺目无比。
堕……魔……
主人堕魔了。
堕魔该是多痛。
连神魂上的主仆印都痛得发抖了。
若非是深入魂魄的痛苦,邬弥可能不会第一时间察觉到主人身处险境。
可他依旧来迟了。
就算他突破了化神,却还是个废物。
邬弥捂着左胸膛,此处骨肉里正跳动着一颗鲜活的心脏。
是他突破化神后蓦然长出来的。
爱让他有了心。
但这颗心此时悲痛难抑,紧缩酸胀,比任何时候都难受。
邬弥穿梭了重重杀阵,衣衫褴褛伤可见骨,他进了院落,全然不顾在场的归宥,也没有管狼狈严重的伤口。
一双木冷狭长的眸子里只装得下沈纵颐的身影,他最是坚冷无神的面庞在有了心后终于有所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