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可能病得太厉害,都听不懂人话了。
三成把握是什么意思?
廖太医这是说的什么废话,既然去掉这个孩子,我会死,那就留下这个孩子呀!
二爷也很奇怪,我有了孩子不是喜事一桩么?为什么他会紧皱眉头?
“太医原来也是这个意思……”二爷垂下双眸,“前日我诊出她有喜,本以为府中又添喜事,可谁知……罢了,木已成舟,现在说这个也已经迟了,廖太医,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廖太医眉峰微挑:“二爷可想清楚了?辛姨娘沾染了那个东西,母体受损,胎儿也必受其影响,这孩子若是生出来,不是死胎,便是怪胎,亦或者天生痴傻残疾,若是传出去,怕是有碍侯府名声,况且……”
他看了我一眼,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我依然听得很清楚。
“况且,二爷如今在仕途上正是要紧的时候,外头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二爷和侯府,难保不会有人拿着此事大作文章,攻讦二爷与侯府,二爷可要三思啊。”
别的话,我没在意,我只在意这孩子生出来,要么是个死胎,要么就是个怪胎,亦或者是个天生痴傻残疾。
我是不会在意我自己的孩子是好是坏的,我怕的是,他会被嘲笑一辈子。
千百年以后,在我那个相对开放文明的时空,还有无数的人嘲笑痴傻残疾人士。
更何况是在当下。
我不愿意让我的孩子到这个世界上来受苦,处处遭人白眼,惹人耻笑。
“二爷!这个孩子,我不想留。”
二爷回头望向我。
他的眼神淡漠又空洞,冷得叫我身上的汗都冻成了冰。
就这么一眼,便让我说不出话来。
他没搭理我,又回头跟廖太医开口:“我昨夜也去问过齐嬷嬷了,齐嬷嬷坦言,若是现在除去这个孩子,对她身子骨伤害太大,怕是以后再难有孕,今日又听太医所言,还是留下为妙。”
廖太医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二爷,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男子汉大丈夫,莫要将儿女私情萦绕心头,免得被捆住了手脚。”
二爷朝着廖太医拱了拱手,就送他出了门。
红桃这才敢靠过来:“姨娘有了身子,是喜事……”
“何喜之有?”
我冷冷地瞪着红桃,可却又撑不住哭了。
“他一生下来,若是死胎倒也罢了,若是个怪胎,世人要如何看他?他这一生,无论是求学也罢,成婚也好,处处都是坎儿!我要是千户府的主母,侯府的管家奶奶,旁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兴许也会对我的孩子存着几分敬畏,可我偏偏是个出身贱籍的姨娘!”
“我的孩子生下来,就要比嫡出的主子爷矮一头,更何况,他还是个怪胎!将来在府中,莫说是嫡出的主子爷了,便是那些庶出的兄弟姊妹们,也能欺到他头上……”
“胡说!”
二爷一脚踹开房门,指着红桃就让她滚出去:“滚!今日之事,你若是敢说出去半个字,小心你全家的命!”
门才关上,我就将大引枕扔到二爷头上。
“你凭什么不许红桃说?你怕什么?你也怕我生出个怪胎,妨碍了你的官声?既然怕,那为何要强留下这个孩子!”
“哦,我知道了,是齐嬷嬷告诉你,打掉这个孩子之后,我就再也没法有孕了,你才要保住这个怪胎,是不是?”
我越想,越心寒。
正是伤心烦躁之时,那黑色丸药还偏要在二爷跟前晃!
晃晃晃!晃什么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