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义平的心,就像洱海中柔软的水荇。
他回到寝殿,复又躺下。
乌兰在睡梦里,呓语着:“额吉,白节的时候,我要吃手把肉,我要吃奶皮子……”
段义平笑了。
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么会有什么坏心思?
不可能的。
段义平抱紧了她,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乌兰在他的耳边大叫:“老段,老段,快把我解开,我要去上茅房!”
段义平睁开眼,这才想起,她的穴道还一直封着。
他给她解了穴,她一咕噜蹿下床,像猫一样蹿出去。段义平喊着:“别忘了披件衣裳,仔细冻着!”
须臾,乌兰回来,两手哈着气,钻进被窝里。
段义平思索了一会儿,跟她说:“你昨天给我讲了很多草原的事,我觉得很有趣。你再说说,好不好?西狼最大的节日,是白节,对吗?”
“嗯!”
一说西狼,乌兰马上来了兴致:“白节可热闹了,老段,你知道吗,白节前一天,西狼国的每一个子民都彻夜不眠,就连牛羊们都很欢乐……”
“白节,又快到了,是吗?”
“对,还有一个多月了。可惜我回不去。”乌兰遗憾道。
段义平淡淡道:“乌兰,今年的白节,怕是跟往年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是因为我不在吗?”乌兰眨巴着眼睛,问道。
段义平捏了捏她的鼻子:“对,是因为你不在。”
“王上,该上早朝了。”内侍唤道。宫人们端着铜盆进来。
段义平起身洗漱,去了朝堂。
剩下的话,他还是没能说出来。
乌兰能不能懂,就看天意了。
他是夫君,亦是君王。只能做到这里了。
他走后,乌兰悄悄地给阿布写信。
乌兰不是悟出来的。
是偷听到的。
其实,昨晚,段义平走后,她运功解开了穴。在段义平第一次点住她之后,她就琢磨了解穴之法。她武功底子好,内力深厚,天资聪颖。几日的工夫,真的被她琢磨出来了。她一路跟着段义平,听到了他跟方砚山的对话。
她假装被点住。
是让段义平对她放心。让他错误地以为,他能制住她。
她告诉阿布,中原的阴谋,叫阿布早做提防。
“阿布,段王爷已全然信我,一切都在计划当中,你放心。我和小红马都很好,等阿布来接。”
最后一句写完,她舒了口气。
她能帮到阿布,帮到西狼,内心骄傲又欣慰。离乡的苦楚,总是值得的。
离开草原的日子里,她发回的每一封信函末尾,都不忘带这么一句话“等阿布来接”。
十日后,她收到回信。信是军师写的。
军师说,大汗军务繁忙,嘱他给乌兰回信。
军师交待给她一个任务,杀了高丞相。
“莫用弯刀,用云镖。”
这几个字,军师写得格外大。
云镖,是中原将军方砚山的绝技。
腊八。
段义平去寺庙敬佛焚咒。
临走时,跟乌兰说,次日方归。
深夜,乌兰一身黑衣,潜入明月台。
她正准备发出飞镖,却见高丞相已经躺在地上,直挺挺地死去了。他的血,还是殷红的,可见没有死多久。
正当乌兰准备离开之际,一大群人提着灯笼,持着剑,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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