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醒来的时候,有一双手,正往他的额上敷湿帕子。他脸上的面具,不知何时被摘掉了。
他警惕地坐起身来。
“是谁?”
乌兰道:“你别乱动啊,你发热了,我给你服了些七星草配的药酒,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很好用的。你发发汗就好了。”
她本以为这人戴着面具,是因为面有疤痕,容貌丑陋,不能示人。谁知,摘了面具一看,居然十分清俊儒雅。脸上的棱角,如刀刻一般。
刘恪慌忙抓起面具戴好。
戴了面具,方安心。
“谁要你进来的!多管闲事!”
乌兰道:“我说了给你赔椅子啊!喏——”
果然,床榻边多了把椅子,笨重粗糙,看上去倒是结实。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进来送椅子,见你脸色泛红,说胡话,知你发热,便给你喂了药!”
刘恪戒备道:“我说了什么?”
“你满嘴死啊抢啊的,谁知道你在说什么。”
刘恪发现她圆乎乎的手上有几道新伤,显然是做椅子不小心割破的。
这些年,他流落在外,有什么三伤四病,都是自己扛过去的。已经很久没有人关心他了。特别是来自一个年轻貌美女子的关心。这让他有些无措。冰冷的心口,乍然灌了热水,总是不适的。
“椅子……我收下了。”刘恪低头,闷声道。
“你坐上去试试。”乌兰道。
刘恪从榻上起来,坐到椅子上。这椅子看着丑,坐上去,确实……还不错。
“舒服么?”
“……嗯。”
乌兰拍拍他的肩膀:“我就说嘛,失去的,不一定能回来,但,另外得到的,不一定比原来差!”
小屋里的灯火昏暗。刘恪看着乌兰澄澈的眼睛,心里某处,蔓引株连,墙壁上开着小花儿,微风挟着善意,卷地而来。
在这一霎,他竟想着,若这个女子真的长长久久留在飞雪门,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沉寂的夜晚,白若梨被异族人带到临安城往北两百里的一处密林中。
赶了许久的路,风尘仆仆。
白若梨听到绑着她的几个汉子用蛮语唧唧呱呱地同一个褐衣男子说着什么。
一个汉子突然呵斥道:“毕力格大人让你抬起头来!”
白若梨道:“你们因何绑我?”
毕力格俯下身来,细细看着白若梨,确定了,此人就是画中人。
他的声音粗犷而坚定:“大汗有令,要将你带回西狼。”
西狼?
白若梨一头雾水,她镇定地骂道:“我家夫君,六韬三略皆能,有万夫不当之勇,你们这些鞑子若是伤了我,中原的军队定会打到草原!”
毕力格冷冷道:“大汗不会伤你,只是要见你。”
虽然大汗没有向他明说这个女子的身份,但大汗特意交代过,不可伤她,要让她毫发无损地带回去。
任务完成,该上路了。
一行人连夜出发,往漠南赶去。
白若梨想不透,西狼人究竟挟她做甚,有何目的。
这时候的她,没有预料到,等她千里迢迢赶去漠南,一个尘封多年的秘密因缘际会地被揭开。
边关,战争一触即发。
而在临安城,她在集市上偶遇的“小兄弟”,正卷入一场皇室厮杀的阴谋。这场阴谋终结之后,被牵连的人无数。包括她的小姑子方灵山。方灵山的一步行差踏错,被阿九知晓,给她的夫君、在前方奋战厮杀的将军方砚山,带来灭顶之灾。
一场震惊朝野、撼动千年的冤狱,即将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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