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接过军报,看完,怒火丛生。
轻飘飘一张军报,雾沉沉千里边关。
“夷人不可信也!”
和议签订,到现在才三个月的光景,西狼便撕毁盟约,进攻中原北境了!
这群出尔反尔的鞑子!
见君王盛怒,众人齐刷刷跪下。
费总兵冒着大雨,觐见,跪在檐下,等待宣召。
自方砚山失了兵权,费总兵便负责军务。本以为和议签后,朝廷会有至少十年的太平日子。谁知,这么快,又起了兵戈。
“进来。”阿九沉声道。
费总兵弓着身子进去,战战兢兢。
“以你之见,当何为?”
费总兵道:“臣,臣但听官家吩咐。”
阿九胸腔里的火蔓延出来,烧得勤政殿狼烟四起:“朕现在问的是你!你总理军务,此等大事,就没个主意?”
费总兵越发慌了,他不知道该说战,还是说求和。他拿不准圣心。
他怕自己揣测错了圣意,落得跟方砚山一个下场。
“圣德巍巍,九州同感。区区蛮夷,衅我边关,何足道哉……”费总兵边擦汗边道。
竟是和稀泥的屁话!阿九把手中的军报劈头甩在费总兵脸上:“战!战!战!听清楚没有?”
连续三个“战”字,响彻宫廷。
士可杀,不可辱。
西狼的言而无信,越发让当初中原的和议看起来像个笑话。
“官家英明,英明啊。”费总兵连忙道。
“何人主帅?”阿九道。
“臣义不容辞,肝脑涂地!”费总兵道。
好歹是个武将,这点子悟性还是有的。此时不在御前表忠心,怕是这顶上的乌纱、项上的人头,就都留不住了。
阿九看着殿外潮湿的夜色,思忖着。
费总兵出身祖上世袭的武将勋贵,但他与蛮族作战的经历并不多。让他主帅,恐压不住军心。
方砚山若是在的话……
阿九摇头,罢罢罢,人死不能复生,徒然惋惜。从前跟着方砚山出生入死的薛弼,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但是,七夕宫变,薛弼是领头造反的人。纵使阿九为了朝野不乱,暂时没有处死此人,但,让此人领兵出征,也是极危险的。
反过一次的人,焉知他不会反第二次?
权衡再三,阿九向费总兵道:“那,朕便派你做主帅,漏夜点兵,拨调粮草,早日出发。”
“是。”费总兵答应着,去了。
待他走后,阿九从国愤中稍稍冷却,方拨出精神来,吩咐近旁的内侍:“去,追回去方府宣旨的人。”
“是。”
一旁的乔太后道:“九郎,哀家乏了,回宫安歇了。你也要早些安歇,就算为国事操劳,也要保重身子。”
说完,便扶着嬷嬷,去了。
走出殿外十余丈,乔太后停住步子,看了一眼回廊里站着的侍卫。那侍卫会意,寻了个由头向内侍追去。
乔太后微微笑了笑,向嬷嬷道:“速速告知方府那赝品,让他知道该做什么。”
嬷嬷点头。
殿内。
阿九行至乌兰身边,道:“传朕口谕,以国夫人之礼,葬了孟氏。”
他的口气,比那会子和软多了。
他用这样的方式弥补。
他用这样的方式,给他和皇后一把梯子下。
乌兰默不作声。
她不接他的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