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真是与您有缘。奴婢怎么哄都哄不好。一到您的怀里,就笑了。”奶娘说着。
乌兰看着孩子肉嘟嘟的脸,明媚的笑容,心都要化了。
多好的孩儿。
悯。以慈怀之心,悲悯天下。
将来,把天下给他,未尝不可。乌兰本来就没有让自己肚里的孩子与他相争之意。
但,绝不是现在。
从前,教乌兰汉字的师傅讲过,历史上,被人当作傀儡的小皇帝都是很悲惨的。比如,殇帝刘隆,在位八个月就莫名病死。质帝刘缵,被活活毒死。
西狼会怎么对待这个孩子呢?
乌兰看着不远处忙忙碌碌的穆雪松,初见时同为草原人的亲切感像潮水一样退去了。
穆雪松的存在,开始让乌兰觉得压抑。
乌兰想,是时候找个机会,借他人之手,将穆雪松逐出宫了。
她在心底酝酿着。
册封翁主的旨意,到了方府。
不是内侍去传的旨。
是殷鹤去的。
这是阿九有意的安排。
他知道白若梨最不喜被同情,担心她误解了旨意,特让殷鹤前去,陈明利弊。
殷鹤说:“那木罕王子因方夫人才中毒,恐阿黛拉及其娘家人暗中报复,届时两邦又将生乱,官家请您搬到宫中绮月馆居住,是为了您的安全,也是为了两邦暂时的和平。另则,绮月馆紧挨着贤德宫,方夫人您可与方贵妃时时共叙家常。”
白若梨沉思良久,接了旨。
十月廿九,进宫。
阿九携乌兰,站在绮月馆门外,亲迎。
有了“翁主”的身份,白若梨从此便是阿九和乌兰名正言顺的姊妹了。
绮月馆中的一应供给,都是宫中规格最高的。
阿九如诺,尽可能地给白若梨最好的安养。
当晚,白若梨又一次去了贤德宫。
方灵山同昨日相比,心绪平复了许多。
“若梨,对不起,我昨晚不该那样说你,你受了这样的苦,我心里不好受,若梨……”方灵山伏在白若梨肩头。
白若梨缓缓抚着她的背:“灵山,你怎么说我,都没关系。你自己能想开,就最好了。你哥哥在天之灵,一定希望我们都好好儿的。”
方灵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流泪道:“若梨,我听你的,我什么都不要,什么权势,什么地位,什么自由,我都不要,通通不要。我,我认命。若梨,我只有一个请求,我想看一眼孩子,一眼就好。就算我犯了大错,可我到底是孩子的母亲啊……这么多天,我一直都没看到他,每天晚上,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样……求你了,求你了,若梨,我给你磕头……”
“灵山,你不要这样,你快起来。”白若梨欲扶起她。
方灵山执拗道:“若梨,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我十月怀胎,鬼门关前走一遭儿生的孩子,我就只是想看一眼……”
白若梨叹了口气,半晌,方道:“我答应你。可你也要答应我,只是看看,孩子还是要送回琼华殿的,莫让我为难。”
方灵山拼命地点头,道:“好,好,一定,一定。”
翌日,白若梨同乌兰说了这件事,乌兰道:“既姐姐开口,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要多多带几个人同去。以防万一。”
“应该。”白若梨道。
晌午,日头温温地透过云层。
一行人携小皇子,去往贤德宫。
方灵山坐立不安,兴奋又惆怅地等待着,等待着与孩儿的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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