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乌兰与段郎,有善终吗?(1 / 2)

昭阳殿 棉花花 1371 字 2个月前

因为主战将领们的死,对士气影响很大,西狼亦难在短期之内培养、选拔出那么多新的将领,故而,军中此前热议的关于“九月大举南下进攻”的战略,被搁浅。

加之,巫师的卦象里,灭掉中原,乃长久之期,忽穆烈决定,顺应天意民心,暂停南侵步伐,休养生息。

四月底,忽穆烈带着死里逃生的蒙哥赤,率西狼一众大臣,前往呼伦贝尔祭天。

每旬日一次的练兵,改为每月一次。

边疆屯兵,缓慢向西抽减。

种种迹象表明,西狼与中原,未来将会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平稳局势。

那木罕的这一举动,让白若梨心中长久以来紧绷的弦,“砰”的一下,松缓了很多。

日日夜夜担心的、惦念的事情,有了好的进展。积贫积弱的中原朝廷,可以在异族的欺凌中,得以喘息。

她把面孔埋在掌心,不觉流泪了。她知道,这眼泪是为方砚山而流、为无数死在北境的英魂而流。

在军火库中被炸死的那些人,哪个手上没有累累的汉人血债?哪个不曾在中原故土大肆屠杀?

不管那木罕是基于什么原因做这件事,到底是为她报了仇。

我懂你。

这三个字,比我爱你更重。

让白若梨在五月这个清清凉凉的四更,淌出了无尽的心酸。

她从小长于边陲小镇,从记事起,就被母亲灌满对异邦的仇恨。她没有孩提时代,亦没有少女时代,她从来都是老气横秋,活得沉甸甸的。

她十六岁,就闯入敌营,暗杀拓跋金。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

后来,她在敌营捡回周九,得知他皇子的身份,与砚山一起,歃血盟誓,保他回洛阳。一路,刀光剑影,凶险万分。

好不容易,周九登基,砚山成了朝中赫赫一品武将。开始抵御外侮,血战蛮夷。却受同僚排挤,暗中陷害。

洛阳没有守住,朝廷迁都临安,砚山愤懑难平。她害怕周九忌惮砚山,又害怕砚山怀疑她心慕周九,夹在其中,百般为难。

砚山戍边的日子里,她数着月缺月圆。

春闺梦中,夜半醒来,以为他战死沙场,悲断肝肠。

砚山被困寒香台,她冲进宫中,质问周九。砚山在以为自己大限将至时,想到的,竟然是成全她和周九。到那一刻,她才明白,夫妻十几年,砚山与她,同样没有安全感。

他们都是活得太克制、太隐忍的人。

凛然正气半生,只会自苦。

习惯把所有的灾难,都扛在自己肩头。

砚山死后,她代夫出征,战场上士兵们高举戈矛,齐声喊“夫人!夫人!”她身穿铠甲,手心发抖,却不允许自己害怕。她要用血肉之躯,为百姓蹚一个太平。

就连她瞎了,也来不及悲伤,挖战壕,设弓弩。

她是白若梨,方砚山的遗孀,所以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害怕,没有资格悲伤。

她其实真的很累了。

家国天下,时时担忧。

命运可曾有半点馈赠于她?

父亲,母亲,丈夫,全都死了。

成婚第四个年头,丈夫便在战场上受了胯下伤,从此不能行夫妻道。

她无儿无女。

无根无基。

瞎了双眼,连个囫囵完整的身躯,都不能保全。

她无限深沉地爱着这个人间,可是人间爱她吗?

少年那木罕,触动了她心底最脆弱的东西。

她的眼泪越发汹涌,在将明未明的天色中,泛起涟漪。

那木罕慌乱道:“阿姐,你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