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壮实,几乎从来不生病。
一年到头,连头疼脑热都不曾有。
他开口早,会走路也早。对身边的嬷嬷、宫人,皆谦和有礼,很有皇家风范。
五月间,他已经能开口背三字经了。连上书房的太傅都惊叹他的聪明,跪在地上,不断向阿九道喜:“皇子天资绝伦,实乃官家之喜,朝廷之喜,万民之喜。”
悯皇子面对夸奖,没有孩童的羞涩和无措,只是淡淡地颔首。
最让阿九震惊的,是有一次,在御花园,一只肥大的野兔忽然从假山里蹿出,向悯皇子扑去。一旁的宫人吓得了不得。知意也哭了起来。悯皇子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刀,迅即刺向野兔。
一霎时,野兔不动弹了,悯皇子手上全是血。
他毫无惊惧之色。
阿九道:“悯儿,你的短刀,从哪儿来的?”
“回父皇,在御膳房拿的。”
“你还小,不能拿刀,危险。”阿九道。
悯皇子低头:“父皇说得是。”
阿九发现,他虽口中顺从,但眼神中对利刃之物明明是偏爱的。
这个孩子,有一种天然的嗜血的狠劲儿。
尽管他聪慧、勇敢、健壮,阿九心中还是有一种莫名的隐忧。阿九不知这隐忧从何而来。有子如此,不是应当高兴吗?
端午,为知意公主庆生,御花园的宴饮十分热闹,一日连着一日。
宫人内侍们端着盘碟忙忙碌碌地穿梭在席间。
连风中都飘散着琼浆玉露的味道。
暖风熏人醉。
酒香亦熏人醉。
未初时分,宴席正酣,没有人注意,有一道黑影,从御湖边闪过,往西去了。
赵如云手中捏着一把精致的扇子,边缓缓摇着,边问小宫人:“官家这会子哪儿去了?”
小宫人道:“回淑妃娘娘,官家吃了几盏酒,被殷大人拉着去博雅楼下棋了。”
赵如云起身:“本宫也凑凑热闹去。”
“那敢情好。谁人不知,娘娘您的棋艺,在满临安城的贵眷里是头名呢。”小宫人拍马道。
赵如云笑笑,有意无意地回头,往西看了看,遂,往博雅楼方向去了。
黑影一路跃向昭阳殿。
在这个阖宫欢庆的日子里,如冷宫一般的昭阳殿,却十分安静。戍守的内侍,被抽调走了多半。
此时,悯皇子正在树下玩弹弓,他觉察到身边的草木晃了晃,依稀有黑影擦过。他豹一样的双目看向黑影。
忽然,他往御花园跑去。
知意公主正在奉圣夫人的指引下,蹒跚学步。
悯皇子牵着她的手,道:“知意,皇兄用弹弓打了好大一只鸟,带你去看,好不好?”
知意笑着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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