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话,带着祥瑞,众人连忙附和着,跪下来,祈愿官家龙体安康。
半晌,珠帘内传来阿九的声音:“赏——”
赵如云磕头道:“谢官家隆恩。”
宫里要添皇嗣,冲淡了官家病倒的阴霾。
皇后复宠,淑妃有孕,一下子旗鼓相当起来。
赵如云报完喜,向阿九、乌兰跪安,甚是得体。
乌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冥冥之中,总觉得,有朝一日,这个女子会掀起很大的风浪。
她绝不允许那风浪波及到她的孩子们。
殷鹤来向阿九禀事。
他对乌兰始终有一种戒备感。
哪怕去岁,从景云观活捉的西狼黑衣人口中审出,那些人端午抢子,与皇后无事先勾结。
哪怕,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证据指向皇后,有过残害汉廷之事。
哪怕看出官家对皇后情愫颇深。
但,殷鹤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拥有半个西狼血统的女子,受忽穆烈耳濡目染的女子,不可信任。
待乌兰携孩子们出了寝殿,殷鹤方开口,道:“微臣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阿九摆手道:“想问,便问吧。阿鹤,你与朕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官家当真是全然不介意皇后的西狼身份了吗?”
阿九苍白而锋利的面孔上,有波澜,有权衡,有眷恋,有不舍。
“只要皇后是真心扶持悯儿,不再与西狼人来往,朕可以宽恕她的身份。”
殷鹤道:“官家是下了决心,立悯皇子为储了么?”
阿九点头。
“淑妃娘娘的孩儿……”
“还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纵是皇子,长幼有序,是祖宗礼法……”
阿九说着,眼里有了些光亮:“阿鹤,朕这回发病,恍恍惚惚间,总是梦见清平观老道的话,朕的儿子会横扫胡虏,收复燕云之地。依稀间,有一道赤霞落在临安。朕越发肯定,那赤霞,便是悯儿。”
殷鹤俯身道:“既官家心意已定,何不干脆立悯皇子为太子?”
阿九道:“再等等。过早立太子,恐为他招祸患。”
“官家思虑的是。”
乌兰在昭阳殿陪伴孩儿、照顾阿九,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五月末,她收到姐姐若梨的信函。
若梨已跟那木罕,到了南洋岛国。麻脸神医不在。那木罕执意要多等些日子。岛上香气馥郁。虽然若梨看不见,但听那木罕说,岛国上有数千种花朵,美丽极了。置身花丛中,香气沾衣,就如同自己看见了一般。岛上的风夹杂着微雨,掠过面孔,极之温柔。
月华却到朱门,别后几番明月。乌兰读着姐姐的信,仿佛感受到了姐姐的重生。
她替姐姐高兴。
姐姐听闻了她与官家关系有所和缓的消息,在信的末尾,写道:一世夫妻,当珍重。
乌兰伏在案上,给姐姐复信。
破镜重圆,带着痛苦,带着甜蜜,是世上最伤感的事。生产之时,那种绝望,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重圆之后,看似还是从前那面镜子。裂缝隐隐的,在心口不易察觉的地方。但,阿九从未废后,她始终是阿九的妻子,得知阿九天命不永的那一刹,她狠不下心。她想伴着他,把他不多的余生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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