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日,不知怎的,蒙哥赤突然被忽穆烈废了王储之位,囚禁起来。
后,蒙哥赤在狱中自杀,险些死去。
忽穆烈又将其放回府中。但,增派了许多兵丁看守着。
王室风云变幻,引得王城中的西狼百姓诸多猜测。
有人说,蒙哥赤遭大阏氏算计了,所以才被废了王储之位,蒙哥赤是冤枉的,在狱中自杀,拿性命告大阏氏的状,大汗才放他出来,调查此事。
有人说,蒙哥赤的生母,当年的北帐大妃诺敏,活着的时候,就跟大阏氏不睦,大阏氏容不下蒙哥赤,最后谁能如愿,要看大汗究竟信谁。
有人说,蒙哥赤是草原上几十年难出的狠人,弑父不成,不惜自戕,做出戏来,就是为了洗刷自己……
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样,没人敢肯定。
到王城半个月后的一天子夜,刘悯终于顺遂地混在送野畜的队伍里,进了蒙哥赤府内。
他的目的很明确:救出知意。
蒙哥赤的伤非常重。
比他上回在军营受的伤还重。
他素来狠辣,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
他知道,普通的伤势,根本不足以震动父汗。所以,他对自己下的是死手。
他用自己的命,跟长生天赌了一把。
反正,如果父汗真的认定他弑父,他死不死的,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不如,赌一把大的。碎碗的瓷片,割破他数根血脉,他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那些鲜血好像淌成了河,他飘在河上,悲壮而凄凉。
半生未了事,人间似梦间。
命悬一线,他好像看到了额吉,额吉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他平静地跟额吉说:“儿不会输的。”
军医将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他活过来了。
父汗将他放了出来。
他撬动了父汗的疑心。
父汗虽然没有宽赦他,但让亲兵彻彻底底调查此案,调查大阏氏和他。
他为自己争取了时间,争取了机会。
在府养伤期间,每晚子夜,他都要喝一碗虎血。这是军医叮嘱的。
今晚,照旧。
他半倚在榻上。仆役躬身低头,将虎血捧过来。
他接过虎血,猛喝了几口。
下一霎,一把尖利的短刀,抵住他的脖子。
“不许出声,否则,立刻要你的命。”
他抬头,看到一张让他意想不到的脸——
他的亲儿子,背叛过他的亲儿子,刘悯。
心念一动,他脑海中闪过万千对策。
他眼眶湿润了,长叹一口气,深情地看着刘悯:“我的儿,为父只当这辈子再也看不见你了。没想到,你还惦记着为父。为父历经一遭生死,许多事都看淡了。只觉对不住你。”
刘悯道:“你莫要做戏。我不想跟你废话。你让我带知意走。我们两清。”
蒙哥赤眼中流露出痛惜和不可思议:“你难道不知道吗?她不在我这里。”
“她在哪儿?”
“大汗留她在王帐中伺候,已经好多天了。”
“我不信。忽穆烈是年过半百的人了!”
“为父发誓,若说的是假话,死无全尸。”蒙哥赤道。
刘悯额上青筋暴起。在此之前,他还抱着一丝希冀,赵如云对他说的是谎话。直到此刻,从蒙哥赤口中听到一模一样的消息,他才肯定,是真的。
“老匹夫!苍天不容!”
蒙哥赤红着眼眶,道:“孩儿,为父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喜欢那中原公主,把她看得比性命还紧要。事到如今,为父愿意帮你。帮你救她出来。”
“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刘悯道。
蒙哥赤指了指腰间的一颗玛瑙坠,眼泪掉下来,道:“孩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你亲娘乌雅的遗物。这些年,为父一直留着。为父对不起你们母子啊。为父承认,从前权欲熏心,利用了你。但为父如今真的知道错了。为父是诚心想帮你的。你看看,为父现在等同半个废人了,有什么理由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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