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溶夜月。
那木罕说了声:“父汗,好好保重。”
转身,疾步离去。
茫茫的夜色中,忽穆烈看着那木罕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花白的胡须抖动着,万语千言随着一曲《图日勒格》的终止而静默。
汉军营帐。
纷飞的战火中。
知意醒来。
“阿翁!阿翁!”
她大声喊道。
她做了非常可怕的梦。临安城里,血流成了河,没过了膝。屠杀。无止尽的屠杀……
一个兵丁闻声过来:“公主,您可算是醒了!”
知意记得,她昏迷前是在西狼军营里。
怎么回汉营了呢?发生了什么事?
是谁带她回来的?
知意扶额道:“我昏睡了多久?”
“您被炸药所伤,昏迷了整整七日。”
“七日?”知意从榻上坐起来:“刘悯呢?刘悯在哪里?”
兵丁满脸丧气,道:“颍川王在阵前作战呢。近来,咱们节节败退。颍川王不眠不休,跟战士们一同趴在战壕中……”
“我去找他!”
知意迅即下了地,往战壕奔去。一路上,兵丁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大略讲了一遍。知意听到阿翁被当作战俘送往临安,心里更急了。
坏了事了。
坏了事了。
少顷,她看到刘悯。他满身的尘土满身的血污,指挥着兵马。
“谁让你带我回来的?”知意斥责道。
刘悯听到知意的声音,转头,浮光掠影:“知意,你醒了。伤口还疼吗?”
“我问你,谁让你带我回来的?”
“没有谁让我带你回来。是我,想要带你回来。我要救你。”
“你能不能不要自以为是?我们已经不是兄妹了,你凭什么干预我的选择?”
“我们现在不说这个了,好吗?”刘悯既无奈,又不忍心与她辩什么,恐惹她越发动气,伤口该疼了。
两人正说着,前方的士卒奔跑着来报:“颍川王殿下,不好了!廖老参将被俘了!鞑子们将他的头割了下来,挂在战旗上……”
刘悯眼底的红血丝,更重了。
他前行了几步,远远的,果见廖老参将的头,被挂在高处。可怜赤胆忠心一辈子的老参将,为国而死,不得全尸。
知意也看到了这一幕。死去的廖老参将,目眦欲裂。
士卒道:“西狼主帅蒙哥赤扬言,扬言……”
“扬言什么?”
“扬言要在一个月内,打到临安,要把中原皇室中人,剥皮抽筋,做成草人,挂在城楼上……要在江南狠狠屠杀十日,把汉人都杀光杀尽……”
刘悯仰天长啸一声,举起长刀:“拼了!”
知意拉住他:“你告诉我,囚车走的是哪条路?”
“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找忽穆烈。”
刘悯不解。
知意一字一句道:“若不想让我厌恶你一辈子,现在马上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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