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资格提起知意?”
崖边,寒鸦低徊,发出急促的叫声。
刘悯的质问,在这个苍茫的夜晚,格外清晰。
忽穆烈,这个战争的始作俑者,吞了大汉一半山川的野心家,为何说起“知意”二字时,那般无奈、那般酸楚?
“你一定要走。”忽穆烈重重道。
“我绝不会走!我是汉廷的颍川王,岂能贪生怕死!”刘悯道。
他的西狼血统,是他此生最感屈辱的事,他怎么可能去接受来自忽穆烈的自以为是的提醒?
忽穆烈擒住刘悯的手,加重了力气:“小子,你怎这般固执?”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主,老头儿,你管好自己的事吧。你连自己的王储都不是亲生的,何苦要对旁人指手画脚?”刘悯脱口而出道。
他当初闯入蒙哥赤的府邸,蒙哥赤怂恿他去炸王帐时,曾亲口告诉他一个秘密,忽穆烈并不是其亲父。
刘悯在这个当口儿说出这件事,一则,有报复的意味;二则,想要西狼内部生乱,让忽穆烈与蒙哥赤彻底撕去伪父子亲情的外衣。
他等着看忽穆烈的震惊、震怒。
然而,没有。
忽穆烈只是微微怔了怔,道:“老十一是这样告诉你的?”
“是。蒙哥赤根本不是你的十一王子,他的生父是克列部人,昔日的北帐大妃诺敏亲口告诉他的。千真万确。所以,他才会狠得下心,对你下毒手。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想要你死,想早早承继汗位。”刘悯说完这些话,感到很畅快。
一种坐山观虎斗的畅快。
他屡屡被生父坑害,如今,仇深似海。
忽穆烈沉默半晌,喃喃道:“原来,原来,原来老十一是这样想的。”
这句话模棱两可,让人猜不透其中的意味。
刘悯趁着忽穆烈晃神之际,躬身挣脱了束缚。
不远处,有响动。有西狼语在唤“大汗”。
刘悯料是忽穆烈的手下来了,连忙闪身而去。
身后,传来忽穆烈沉重而悠长的一声叹息。
刘悯回到营地,已是寅初了。他避开巡逻的兵丁,回到自己的营帐。还未来得及和衣躺下,忽地听见有人在帐外道:“殿下,方才卑职等看到有个人影往这边来了,恐是刺客,惊扰到您。您没事吧?”
是李副将的声音。
李副将是已经殉国了的廖老参将生前极信赖赏识的部下,忠勇有加。
“无事。”刘悯道。
他以为是自己的身影不小心被看到了。
须臾,却又听得李副将来禀:“殿下,卑职等抓住一名西狼刺客!”
“带进来。”刘悯道。
几个兵丁押着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进来。
那男子已被五花大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