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竹晚道:“臣妾陪官家守着皇城。”
小五摇头,半晌,忽然道:“如果朕不做皇帝了,你当如何呢?”
贾竹晚一惊,道:“官家此言是何意?”
小五沉默一会儿,道:“有些话,朕不便同你详说。朕只想告诉你,你虽入宫有些日子了,但朕未曾临幸你,你依然是清白女儿身,出宫找个好人嫁了吧。莫要在深宫中辜负了好时光。”
“官家想……想弃了臣妾?”指尖那一瞬的温热,还没来得及褪去,便有冷风盈袖。
小五道:“不,不是朕要弃了你。是这皇城,该易主了。有道是,良才善用,能者居之。朕自登基以来,国患频频,外不能抵御西狼,内不能削平内乱,实是不堪帝位之重。朕这两天想了很多,如果有人,能收拾山河,重振汉家雄威,朕愿将这皇位让给他。朕同南星,去过寻常人的日子。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那夜被西狼探子内力所伤,跌入湖中,一时间手脚使不出力来,泅不得水。她一个弱女子,不计安危,跳入湖中救他,他是感念的。她高热昏迷时,不断地喊着“官家,官家。”他看出了她对他的情意。
细想想,她也是可怜之人。
一个少女,住在荒凉的长门宫,患了半月的风寒,都无人知道。虽其父通敌叛国,但她自己并未做错什么。
他不再似从前那般厌恶她。
却也不能同她好。
他心里已经有南星,再容不下旁人。
贾竹晚低下头。
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他那很美的构想里,并没有她。
是啊,他没有临幸她,她算不得真正的宫嫔。她亦不是他心悦之人。她连与他共甘共苦的资格都没有。
她想了想,道:“臣妾不走。臣妾哪儿都不去。不管这皇城是否易主,不管官家还是不是官家,不管官家心里装的是谁,只要现在陪在官家身边的是我,就行。”
空怜上林雁,朝夕待春还。
她握住这朝夕的思慕便好。
小五还想劝她几句,见她神色坚定,只得作罢。
她道:“官家还记得臣妾那晚拿出的锦囊么?臣妾盼着能帮上官家。若于朝廷有分毫的助益,就是臣妾的大幸了。”
小五沉吟道:“朕会派飞雪门的兄弟,去联络你父。”
说完,他嘱贾竹晚好生将养着,起身,踱到正殿。
母亲去江淮,多日,未见归来。
他心中忧甚。
西狼东进的步伐,一日快过一日。
除了若梨姨娘掌管的临安城防兵,举国之内,答应前来勤王的,只有三队兵马。临安啊,就如同风中残烛,危矣,险矣。
他唤来爹爹,将朱重九的身份、他的打算,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