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灵儿那日被重九当面揭穿阴谋后,开始装疯。
她的本意是用装疯博取重九的同情,避开南星的追责。
她以为,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风头过去,重九会原谅她,把她接出来的。
不奢求他待她跟从前一样,起码,能客客气气,恭恭敬敬。毕竟,母子俩有过那么多温馨的岁月。毕竟,他叫了她十多年的娘。
可谁知,重九自那晚过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她房中的门窗都被锁上了。一日三餐饭食,有人送来。
她活得跟犯人一样。
从前讨好她,口口声声尊她“乔夫人”的兵丁,变得对她不屑一顾,恶声恶气。
她越来越受不了。
到重九成婚那日,外头喜乐声震天,她等着重九接她出去,拜她,给她敬茶。成婚怎能缺了高堂呢?可她左等右等,从晨起等到夜间,还是没有等到。她忍不住向送饭的刘嫂打听,才知,婚宴之上,乌兰被奉为高堂。
乔灵儿气得浑身发抖。
凭什么?
那个女人,从前抢了表哥对她的宠爱,抢了她的后位,现在,又阴魂不散,以姓马的妖女为工具,抢她的重九。
她辛辛苦苦,栽了十几年的一盆花,被连盆端走了。
她嘶吼着,把饭菜全泼在地上。
刘嫂见状,以为她的疯病又发作了,连忙避开。
乔灵儿夜不成寐。
她把嗓子喊哑了,也无人理睬她。
黑夜像是张开了口的兽,吞没她,咀嚼她。
她的希望、期待,一寸寸燃灭。
只余不甘和憎恨。
翌日,她扒在门边,听外头巡逻的兵卒说:“前日首领带人,把西狼在江阴的军火库烧了,真是大快人心!”
另一个兵卒道:“是,但听说西狼下了悬赏令,谁能提供山寨的线索,赏银一万两。首领叮嘱,这些天,要加强巡防,诸事小心些。不到万不得已,不许下山。”
乔灵儿忽然心内一动。
她并不是眼馋那一万两银子。
而是,她想到西狼兵冲进山寨,将那些她憎恶的人全都杀死,一霎时十分痛快。
她得不到的东西,旁人也休想抢。
她绝不会让那个女人如愿。
她思忖良久,到晚间,刘嫂来送饭的时候,她吃了两口,便高呼心口疼,称饭菜里有毒。
刘嫂被唬住了,饭菜是她做的,又经她手送来的。若是有毒,便是她的干系了。乔夫人虽然被首领囚禁在此,但到底身份特殊,首领下令,留其性命,若是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死了,刘嫂真的是有口难辩。
于是,刘嫂摸出铜匙,打开门,一看究竟。
门刚一打开,一盏灯台照着她的头砸过来,瞬间将她砸得头破血流,晕倒在地。
乔灵儿换上刘嫂的衣裳,重新把门锁好,低着头,摸黑悄悄下了山。
两日后的黄昏,夕阳映照重峦。
落日缓缓地西行,隐去轮廓。暮色浸染着。
归鸟掠过上空,在袅袅炊烟里穿过。
乔灵儿引着两队西狼兵马,闯进山寨。
重九和南星,早起去了延陵办粮,还未回来。
寨中群龙无首,乍然遇西狼兵来袭,应对无措。
西狼兵记恨大兴军烧军火库之仇,在山寨大开杀戒。
而乔灵儿,趁机去寻乌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