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河东北贵、河东南富、门户属东来之言。
所谓贵,指河东北面长生巷:小镇的县衙、学塾、清流人家、最兴盛的五大家族有三、皆系于此。
与青石巷元举人家不同。
长生巷挨家挨户往上数,祖上都出过官宦,今仍有弟子在外“求学、做官”。
所谓富,指小镇聚财所在,东来街以南的宝通巷。
东来街大多门铺都是宝通巷一些阔绰户的私产,把持着小镇七成钱财。
小镇而今最为兴盛的牟家,祖宅便扎根在宝通巷。
这个牟家,正是替元澄、傅梨解围的牟家少年郎本家。
河东中心是小镇门户东来街。
青石巷在安阳河西。
住着小镇一般的人家。
所谓一般,指往上还够不着“富贵”,对下又刚好脱离“穷困潦倒”。
九曲巷则被安阳河划成东九曲与西九曲。
西九曲北面与青石巷隔着一条宽巷子,东九曲以北,大部分都被宝通巷南端富户隔开,只余有一条三尺宽的窄巷,沟通两条巷子。
走这条逼仄巷子的,基本都是九曲巷的居民。
不论东九曲或是西九曲,都一个性质,穷困潦倒。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由这四巷一街便可一窥小镇情况!
沿最青石、九曲两巷步行一刻,再过安阳一桥便至东来街。
酉时四刻,街道渐空旷。
循着前言,宁无心买了曾经最喜欢的甜点果子——
索然无味。
她早已不是曾经爱吃甜点果子的宁幽。
阿绫数次不耐烦,提议回家,宁无心权当耳旁风,只满心欢喜地逛着。
闭市前,宁无心拽着阿绫在东来街晃悠了几圈。
酉时六刻,阿绫三次催促,宁无心适才点头,打道回府。
待到家门,天色黯然,狗吠,鸡叫,以及仲春后细微的虫鸣鸟叫传入青石巷。
院门一开,迎接宁无心的是宁赤颜严肃到极点的神情。
一如三月前那一晚。
宁赤颜没有出言斥责。
却深深看了一眼阿绫。
阿绫如同老鼠见了猫,低着头不敢说话。
却也嗔道:“出了门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在外逗留这般久,吹了这一身的寒风,可是有不适?”
宁赤颜当即又为她诊脉。
确认并无异常,适才点头,略微严厉道:
“眼下天气还凉,等天热了,倒是可以多去透透气,要是病情再加剧——阿幽可知,青山叔跟祖母这些年的努力具都白费了?”
宁无心一脸惭愧,呐呐回应:“祖母放心,阿幽往后必会注意,不让祖母忧心……”
“省的便好!”
随后饭食、药浴、汤药、安神香一如既往。
关门转身,宁无心柔和如春风的眼眸骤然平静。
宽衣解带,随后将扎在身上各处的银针一一取出。
柔弱如垂柳,似能一吹就倒的身体便逐渐挺直。
目光淡漠而阴翳。
耳畔,仿佛还能听到阿绫声音,事无巨细将她今日接触的人和事、皆上报宁赤颜。
她忍不住唇角一勾,心道:[就这么怕我跟长生巷、宝通巷的人接触?]
过去这半月,宁无心每日皆只有两个时辰时间是清醒的。
想着明天便要锻体,宁无心从盒妆奁里拿出一把小刀,将香炉中还未燃烧的药香剔除一部分放到了早就准备好的白纸上……包好、收好!
又取银针再一次疏通刚喝下的汤药。
翌日午时。
宁无心悠悠睁眼。
一缕正午日光,正从窗棂透入微微暗淡的厢房,她轻悄悄起身抬手一抓。
结果自然没抓到,然其面庞却露出莫名的笑容。
[能见到午时的阳光,真好!]
宁无心所谓锻体,并非大动作,只是在疏通药效的前提上,通过针灸将身上积聚的药力彻底融入四肢百骸、滋养血肉,期以达到锻体效果。
这种方式无疑是最为痛苦的一种,来效却远比寻常锻体要快。
最重要,不会引起宁赤颜的注意。
针灸疏通并融合药力的过程,剧痛无疑。
然比金丹、丹田齐破裂,比两百年载魔道之路的遭遇,不值一提。
宁无心首先确认并未被监听,而后正式进入银针锻体。
一个时辰后。
银针相继取出,只每有银针取出,淤堵在经络与穴道内的药力,便开始涌动!
待全部取出,四肢百骸内一股股灼热气流涌动,仿佛沿着一道特定的规律,在经络与窍穴间游走,一点点滋养她的骨与肉!
小主,
又大半个时辰,当这股热流平息,她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待轻微擦拭身上汗水与毛孔溢出的些微血丝,再次沉睡。
酉时一刻,敲门声响起。
这一日。
她不再一意孤行,以软言软语曲线救国,恳求宁赤颜。
宁赤颜深深看她一眼,应承每日予她半个时辰外出透气。
意料之中,沟通很顺利,反倒阿绫觉得不可思议——宁老婆子竟舍得她出去吹冷风?
宁无心病恹恹的面庞满是被宠溺的得逞,冲阿绫笑道:“走,带好银钱,我们去东来街!”
阿绫眼睛扑闪,觉得宁幽有点怪!
跟记忆里,陆青山所告知的印象,不太一样,然硬要说个如何不同,又道不出个所以然。内心很矛盾,却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阿绫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