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微弱,只能看清屋子大概面貌。
这是宁无心第一次走进宁老婆子的房间。
这个第一次指的是,前世今生加在一块——
宁老婆子的主屋与她东厢的布局没有太大差别,甚至于更简单朴素,只不同的是,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药香。
真正的药草香味。
虽说简单朴素,但宁无心视线一转,却都能从哪些古朴的字画、笔墨、乃至是一个很简单的小瓶子上看到不同寻常的来历。
这些东西若是放在小镇外,怕是会被抢破头!
可惜,小镇有规矩:
[不论是小镇的土着,还是交了过路费的外乡人,在鬼门大开之际,至多可以挑选一件机缘带走,多出来的机缘,每一件都需要另付钱财!]
这些东西在外面是什么价,在小镇也是一样的,不同在于,这些东西在外界,有价无市!
意味着,想要将这笔“横财”带走,根本没可能。
宁无心深知这一点,换成往日,她是正眼都不会多看,看了也没有意义,何苦来哉?
她目光最终锁定一面铜镜。
[玄光镜像?]
傅峥年的一番话在宁无心脑海中响起。
按照傅峥年的说法,她的命数似是一团乱麻,便是他借小镇天时地利,亦无法探寻她在光阴之河留下的痕迹……
皆因墨蝉!
[只不知道,那位“祖母”,又能通过这面玄光镜像法宝,看得到我几分?]
幽深夜色里,浑身浴血的人,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
烛光闪烁。
墙上人影诡异而惊悚。
宁无心在宁赤颜房间内呆了约两刻钟,待她出来,阿绫已将两具尸体搬到马车里。
按理说,死人可比活人沉太多了。
寻常时候,莫说阿绫一少女,便是少年人抬,都十分吃力。
诚然,阿绫在药铺研磨药材,搬搬扛扛几年,气力已是与同龄少年人差不多。
但绝对不够。
宁无心目光落在阿绫逐渐妖冶的面庞上,心下一动:
“血脉之故?”
阿绫瘫坐在门口,喘着粗气,听到动静,登时抬头。
看着面无表情的宁无心一手抬着油灯,另一手揣着一面铜镜走出堂屋。
阿绫呼吸声顿时一滞,继而就听少女道:“收拾好行囊准备启程!”
嗓音稚嫩,却满是不可忽视的强势。
到现在,阿绫仍旧没想通。
这个比她还小一两岁的宁幽,到底经历了什么,竟似变了一个人。
而她跟宁老婆子师徒二人,又有何种纠葛?他们控制她,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切,对阿绫而言,就像一个谜,又令她好奇不已!
只是,转头想到今夜发生的一切,想到眼下,想到看不清摸不着前路的未来,阿绫刚刚平复的心房,顿时又裹上了一层寒霜。
就如同心口之上悬了一把利剑,压得她喘不过气!
费劲咽下一口并不存在的口水,阿绫猛地起身,僵硬的身体险些一个踉跄。
忍住心中的寒颤,抽了抽鼻子,嗅着浑身上下浓郁的血腥。
然而,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嗅,阿绫眼前忽然一阵眩晕,旋即一片血红,浑身的血液就像是突然间沸腾了一般。
脑海中轰然嗡鸣,一股奇异的力量似是从沸腾的血液中醒转。
直到天穹电光一闪,阿绫适才回神,颇有些不敢置信地捏着滚烫至极的手掌,鼻息忽而急促,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终于意识到,宁无心的话,并非虚言!
雷声轰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