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紫嫣然一笑:“依晚辈之见,却是不值得。既然小姑娘自己是不愿意的,你们就不能逼她去死。”
小姑娘那黯淡的眼神中重新燃起光辉,倾注一切感情地注视着李木紫的侧脸,死死抱住了她的手臂,仿佛溺水之人抱住唯一的一根木头。
蔺老太君气得面色蜡黄,用拐杖重重在地面上一顿。
眼下这个事儿,必须把孩子逼到自愿才行,因为管道蜿蜒曲折,需要孩子用力钻爬进去,找准位置,顶着酷热与烧伤,用尽力气才能成功,机会只有一次。
而在管教小孩这件事上,最怕有外人撑腰,会令祖母父亲的苦心全部付之流水。
冯瑾暗暗握紧双拳,咬住嘴唇,想要忍住正在涌出的热泪。
这情景与她从小到大在自己老家经历过的场面何其相似。
父亲、母亲、各种长辈,各种大道理压上来,就是为了让她一个小女孩作出牺牲,一切都是为了宗门,为了更多的人,更伟大的目的,都是天经地义的,你不听话就是有罪。
而冯瑾又是何止千百次地盼望,有一个世外高人从天而降,把自己拯救出去,就像现在李木紫所做的一样。
她很惭愧,现在挺身而出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李木紫。
蔺老太君说:“那么女侠你是要放弃我们宗门之中的千人了吗?甚至整个宗门?”
李木紫说:“你们终究可以相互照应,可是谁来照应这个小姑娘?那么就由我来。”
蔺老太君望向李木紫的目光已经充满了阴狠的敌意:“这就你名门正派的仁义道德?不要认为我们宗门的性命是可以让你们任意拿捏的,你这样做,只不过是霸道、是短视、是伪善罢了!”
她再次把凤头拐杖往地下重重顿了一顿。
李木紫不为所动,昂然挺立:“事到如今,你说出一千条道理来,我也要保住她。只要能救下这个小姑娘,我一辈子做鼠目寸光的伪君子又如何?”
蔺老太君担心地回头看看金属吱呀作响的蒸汽塔主锅炉。如果再不对它泄压,再过区区三刻钟,也就是一个时辰的八分之三时间,超压的锅炉就要爆炸了。
她恨不得立刻把李木紫剁成肉酱,把孙女抢过来塞进锅炉,但是水系宗门的悲哀总是在于实力不如人。
当然,他们这里的第三境界“凝虚”水平的弟子人数还是颇有一些的,对于普通的合元高手可以十对一、二十对一地围杀。只不过,灵霄殿年轻一代的头名优等生,并不是普通的合元高手。只要李木紫飞起来用机枪扫射,多少人头也不够送的。
邪派来袭时有名门正派相救,而连名门正派也翻脸的时候,蔺老太君根本无法从实力的地位出发来办到自己想办的事。
老太太只能拿出最后的耐心,艰难地说:“老身知道你有一颗善心,但是请你三思。善行是要分大善与小善的,义举也要分大义和小义。”
虽然知道此处绝对不是该发笑的场合,但是冯瑾还是听得苦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