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我这张脸上能看出表情？”

“只是感觉而已。您毕竟跟我说了您的计划，所以我觉得现在这个局势或许对您来说……”

蒙克想了一个恰当的语句。

“……至少不算意外？”

安兹又是一笑。

“算是吧。到目前为止，我自认为一切还在掌控之中，虽说还有些不稳定因素在就是了。”

蒙克也笑着重新拿起画笔，回到画板前。

“那么您打算怎么办呢？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吗？”

“还真有。”

安兹也走过去，望着画板上那幅完成度不到一半的作品。

“我想，是时候加快‘安全屋’的进度了。”

*****

卡莫尔要塞交战的时候，波托克正在罗加尔要塞坐立不安。留在要塞说不上安全，但他也不想就这么回到王都。

思前想后，他决定亲自带队去接应卡莫尔要塞的守军。这一战基本赢不了，至少要让逃出来的部队安全撤退，到王都做最后的挣扎。

没想到，他遇到的不是败逃的卡莫尔守军，而是前往罗加尔要塞送喜讯的传令兵。

于是现在，又惊又喜的波托克出现在卡莫尔要塞里。这里虽是遍地狼藉，但看每个人的表情，无不让人感受到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温暖。

波托克那已经死掉的心都这温暖填满了。他小跑起来。

跑到那精灵面前。

“您就是芙莉莲女士？”

芙莉莲正用“漂浮魔法”搬碎石和碎木头。她先让这些重物落地。

“是我。您难道就是国王？”

“我正是奎德仑的国王，波托克。”

国王深深鞠躬。

“万分感谢您出手相助，拯救了奎德仑！我一定会好好答谢您！”

“不必了陛下，举手之劳而已。您既然来了，应该知道我想和您谈谈了吧？”

“当然。请！”

波托克便带着芙莉莲前去布洛妮娅的办公室。传令兵的战报里特别指出了芙莉莲的请求，还说明只要几个人旁听。于是波托克点了布洛妮娅、杰德、利奥和尤莉娅四人跟随。

办公室里只有这六个人，一个士兵都没有。波托克甚至不允许士兵们在门外站岗，而是让他们到走廊两头去，提醒其他人不要从门前经过。

等众人坐定，波托克先开口道。

“听说您之前一直在夏布耶尔，芙莉莲女士？”

“是的，我被召唤到夏布耶尔，受尤莉娅照顾，也听她说了很多关于人类和精灵之间的事。”

芙莉莲面色平静地说下去。

“我想知道，有关人类通过折磨精灵获取魔力的说法是真的吗？”

说出让所有人都惊呆的问题。波托克则是很镇定，只思考了几秒钟。

“是真的。”

“您都不打算解释或者掩饰一下啊。”

“我虽然不是个合格的国王，但也没有失掉做人起码的原则。面对拯救国家的英雄，用谎言来回答就太失礼了。”

“我希望您跟布洛妮娅也说过同样的话。”

“对不起，过去的我太自负了。”

芙莉莲按着身边尤莉娅那激动的肩膀，继续问道。

“那为何要这么做呢？”

波托克无奈地叹气。

“您是否听说过这场战争的全过程呢？”

“听过，不多。”

“魔族刚入侵时，我们曾向夏布耶尔求援，被拒绝了。之后夏布耶尔被攻陷，精灵前来投奔我。说实话，我很火大。但我还是想和他们建立平等关系，一起对抗魔族。”

波托克的目光对准尤莉娅，女孩默认地避开了视线。

国王接着说道。

“然而我们和精灵的合作并不愉快，因为他们在魔法保密方面做得太过火了。他们拒绝提供魔法指导，只派人参战，而且不允许我们的人跟随。这导致我们在命令传递和指挥上存在很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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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莉莲也点头附和。

“我理解。所以你就想到了这个主意？”

“提出建议的是大主教埃尔文。他认为精灵的魔力虽然十分庞大，但限于他们固有的魔法和对魔法不求钻研的态度，在魔力运用上效率低下。如果能将精灵的魔力提取出来，与我们的魔法技术相融合，就能极大提升战斗力。”

“结果就是那个炮台啊。”

“没错。我很快就同意了这个计划。我让杰德通过调整战场布局的方式，使精灵遭受魔族的主要攻击，在他们受伤撤回来的时候捕获，对夏布耶尔则宣称他们战死。后面的事情就是今天这样了。”

布洛妮娅瞪了杰德一眼，杰德只能低下头。他后面的利奥全程都张着嘴，最后苦笑了一下。

“情况我明白了。”芙莉莲说。

“您是不是有些后悔救我们了呢？”波托克问道。

“我是从者，不属于这个世界，也就不能断定人类和精灵之间的对错。我更关心陛下打算怎么办呢？”

“我想听听您的建议。”

“这一战过后，魔族估计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恢复。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好好解决一下人类和精灵之间的纠葛。”

波托克靠住了椅子。

“摊牌，是吗？”

“嗯，这是当务之急。不让这些事有结果，人类和精灵之间的猜忌只会越来越严重。陛下也不想在战争结束后马上迎来另一场战争吧？”

“我明白。必要的话，我会把选择权交给精灵。”

“陛下！”

杰德站起来想说什么，波托克止住他的话。

“这些事是由我发起，教会负责执行。如今包括埃尔文在内的许多教会高阶成员都死了。可能的话，我希望只让我一个人来承担责任就好。无论是退位还处刑，我都愿意接受。”

“陛下！不能这样！”

“不用说了，杰德，这几天的事让我想通了。”

国王的目光有些颓废。

“我既没法治理王国，也没法拯救王国。或许我就应该在那场叛乱中战死，才是最好的结局。”

波托克又对布洛妮娅说。

“让你失望了，布洛妮娅。我担心你知道真相会反抗我，所以一直对你含糊其辞。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继续守护奎德仑。这个国家没有错，错只在我一人。”

“这些就不要说了，陛下。既然陛下有这个想法，芙莉莲女士，你看我们现在就安排与夏布耶尔方面的会谈如何？”

“就这样吧。尤莉娅，你觉得呢？”

被这么一问，尤莉娅愣了一会儿，才小声地说。

“我……我听您的，师傅。”

“好，那么……”

砰砰砰——

突然传来很急的敲门声。利奥刚开门，沙兰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

“陛下！王宫来信！大事不好！”